第337章 女帝师五(62)[第4页/共4页]

李威晓得我不肯他紧跟着，因而快步走出数丈之远。我正待举步，忽见那白叟站了起来，回身向我行了一礼。但见他一张长脸，双目湛然有神，长眉斜飞入鬓，一身纻衣如雪，颌下短髯如钢。威风凛冽，令人寂然起敬。我表示银杏留在本地，带着绿萼缓缓上前。

易珠笑道：“姐姐若喜好，我就把他送给姐姐。”

我淡淡道：“是有些像。”

雨下了一夜，汴河水涨。浑浊的河水层层叠叠向前推涌，漫上碧草茵茵的河岸。昏沉沉的天气微微透着一带暗金，延至水面。拱桥如虹，拖下墨玉似的暗影。

银杏立足瞧了一会儿，笑道：“虽说都城宵禁，此人倒是胆小。”

我笑道：“李威派人庇护你们还不好么？免得我担忧。”

我还是往汴河边漫步。刚过桥，只见一人呆坐于柳树下。因河水暴涨，柳树根被淹没了大半，他的半个脚掌浸在河水中，鞋袜都湿透了。白发苍苍的脑袋歪在一旁，似是睡着了。巨大的油布伞紧紧支在椅子上，还在四下淌水。长长的鱼竿深切河心，被中计的鱼儿拉扯得摆布乱晃。

临行时，易珠命书童换做小厮打扮，亲身扶我上车。因面貌过分出挑，李威颇看了几眼。易珠恍若不见，只是笑道：“姐姐如果闲了，尽管来。整日闷在府里，有甚么趣儿。”说罢瞟了书童一眼。

换过衣裳，入宫的车马还没有备好。我心不在焉地走上露台，望着汴河发楞。天空近乎乌黑，汴河如翠带横亘。覆着雪花的帆船似收了羽翼的天鹅，泊在岸边避寒。雪粒扑在脸上，又硬又凉。

易珠笑道：“得姐姐一句赞成，便是天大的犒赏了。”

彗孛大角，本来应在本日。

吴珦身材高大，腰背挺直，声音甚是宏亮：“老夫在此恭候君侯多时了。”话音刚落，数丈外的李威回过甚来。

一时上了车，绿萼笑道：“奴婢瞧着那小厮有些眼熟，倒像是太宗年青时的模样。莫不是越国夫人特地挑的么？怨不得劝女人常来。”

我笑道：“你我自幼读书，又有哪一年的春光，是好生玩耍过的？”

银杏微微一笑：“女人下定决计就好。”

我笑道：“传闻他四人才来府中半个月罢了，如何便调教得如许好了？”

绿萼白了她一眼：“你必是太闲了，一得空就要矫饰！”

书童虽在我身边站了好些时候，我却一向没有正眼瞧过他。此时他特地站在易珠身侧，好让我瞧个清楚。但见一张肥胖的瓜子脸，肌肤白净，眉眼娟秀，非常清俊。呼吸微微一滞，我不觉呆了一呆。易珠拉起书童苗条白净的手，轻笑道：“像不像……那小我？”

一回身，芸儿瞥见我，号召我畴昔。我上前施礼，一面笑道：“陛下长大了，更加结实了，走路竟如许稳妥。”

银杏为我披上大氅，语带薄责：“女人出来也不披件衣裳，若病了，绿萼姐姐又要抱怨奴婢了。”

易珠道：“便是畴前的宫中名伶梁艳生。自先帝驾崩，梨园便不演戏了。梁艳生年纪也大了，就出宫授徒来了。虽是非常时候，请他进府的朱紫还是很多，也是运气好，他竟先挑我这里。不然，还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请姐姐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