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女帝师五(62)[第2页/共4页]
不一时李威从桥上跟了上来,见世人都站着不动,猎奇道:“何事?”
我笑道:“传闻他四人才来府中半个月罢了,如何便调教得如许好了?”
我笑道:“莫非mm悔怨了?”
离京半年,高朏已满周岁。芸儿与宫人在天井中与高朏追逐玩耍。章华宫的热烈一如昔日。高朏已走得非常安稳,小红袄化作一团火,飘到那里,那里就有欢笑。一时累了,便心对劲足地伏在母亲肩膀上,压抑不住想说话的热忱,一迭声地唤“妈妈”。高朏唤一声,芸儿便应一声,连续应了七八次,不唤也应。
我点头道:“公然是名师。”
绿萼白了她一眼:“你必是太闲了,一得空就要矫饰!”
吴珦虽已年过七旬,身姿却甚是轻盈。绿萼目送半晌,转头甚是不解:“这吴珦当真奇特。”
临行时,易珠命书童换做小厮打扮,亲身扶我上车。因面貌过分出挑,李威颇看了几眼。易珠恍若不见,只是笑道:“姐姐如果闲了,尽管来。整日闷在府里,有甚么趣儿。”说罢瞟了书童一眼。
银杏为我披上大氅,语带薄责:“女人出来也不披件衣裳,若病了,绿萼姐姐又要抱怨奴婢了。”
易珠哎呀一声,以纨扇掩口:“我几乎忘了,姐姐现在深受信王的爱重呢。”
我叹道:“我不会再来了。即便只是一个伶人,对着他,我也只觉忸捏。”
换过衣裳,入宫的车马还没有备好。我心不在焉地走上露台,望着汴河发楞。天空近乎乌黑,汴河如翠带横亘。覆着雪花的帆船似收了羽翼的天鹅,泊在岸边避寒。雪粒扑在脸上,又硬又凉。
银杏道:“这吴大人倒像是料定信王不会杀他似的。”
我笑道:“李威派人庇护你们还不好么?免得我担忧。”
回朝后高旸一团繁忙,得空来新平侯府。我要进宫向皇太后存候,派李威叨教了数次,才有答复。待得能入宫看望芸儿时,已是十月将尽。自昌王起兵至今,整整半年。自狄道至洛阳,从江陵到南阳,甘凉村社,帝都紫府,到处积尸如山,血流成河。六合感刑杀之阴气,早早下起雪来。景祐元年就要畴昔了,来年是何年号,却难晓得。
我忙道:“请大人指教。”
低垂的乌云重重压住汴城,我深吸一口气:“我早已下定决计,你晓得的。”
我摇了点头:“皇太后还在宫里盼着我呢。”
我还是往汴河边漫步。刚过桥,只见一人呆坐于柳树下。因河水暴涨,柳树根被淹没了大半,他的半个脚掌浸在河水中,鞋袜都湿透了。白发苍苍的脑袋歪在一旁,似是睡着了。巨大的油布伞紧紧支在椅子上,还在四下淌水。长长的鱼竿深切河心,被中计的鱼儿拉扯得摆布乱晃。
银杏微微一笑:“女人下定决计就好。”
一时上了车,绿萼笑道:“奴婢瞧着那小厮有些眼熟,倒像是太宗年青时的模样。莫不是越国夫人特地挑的么?怨不得劝女人常来。”
银杏笑道:“催得如许急,如何却不了了之了?”
听闻此信,我正在露台上观雨。今夏的雨水格外充分,午后才停了一个时候,傍晚又下了起来。雨水自檐倾落如珠,凝成细流顺着柱子无声流淌。整座汴城一片暗淡苍茫,车马的灯光倒映在潮湿的青石街上,汇成两道光流。汴河腾起无数浪花,沙沙雨声如吟如诉。
雨下了一夜,汴河水涨。浑浊的河水层层叠叠向前推涌,漫上碧草茵茵的河岸。昏沉沉的天气微微透着一带暗金,延至水面。拱桥如虹,拖下墨玉似的暗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