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5章 女帝师五(50)[第3页/共4页]

银杏恍然道：“女人如许说，奴婢就明白了。”

我笑道：“那种军报，论理不该让我这个外人听到。还是谨慎些好。”

启春笑意亲和：“表妹是mm的旧主，夙来待mm亲厚，我传闻，她还亲身去仁和屯看望过mm。信王曾数次让mm来景灵宫看望表妹，mm本日才来，可真是无情。”

信王若真的要过夜，又有甚么难堪？事到现在，莫非我还会顾念这一己之身么？只是这话却不便说出口。我展开高旸的折扇，慢条斯理地晃了两晃：“你说得很有事理，看来我要好好防备着才是。你说，当如何防备呢？”目光透过飞舞的青莲，一瞬不瞬地落在银杏脸上。

老宫女道：“启禀娘娘，朱君侯来了，正在殿外等待。”

大块大块的阳光落在院落中的青石砖上，出现不平的光。沟壑愈深，苍苔愈冷。我微微眩晕，一时想不来这“景灵宫娘娘”究竟是谁。李威忙又道：“便是曹娘娘。”

我只得下车，深深行了一礼。启春权势滔天，却与我一样，单车入宫，身边的从人也只要两个丫头，一个内官，一个车夫罢了。她亲身下车扶我起家，又还了一礼：“好久不见mm了，mm统统可好？”

启春笑道：“mm出来吧，我也该走了。”相互行过礼，启春登车而去。我望着她的车出了宫门，这才打发车马出去，带着银杏步行入宫。

银杏奇道：“不是说昌王已经攻陷西京了么？莫非女人不信？”

银杏捏着小银勺的手一颤，顿在青瓷碟子边，收回叮的一声。她半是摸索，半是安慰：“女人已经惩办了真凶，那里另有‘几件好事’让女人做？有太宗和先帝的忠臣在，另有昌王殿下，女人何不歇歇？信王的成败，就交给天意讯断好了。只当……是为了婉太妃和东阳郡王。”

银杏猎奇道：“昌王究竟是如何拿下长安的？”

我屈一屈膝道：“县主可还安好？”

银杏叹道：“可惜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王爷分出胜负来。”说罢又将荔枝核丢入水中，一只蛙被惊得跳上了荷叶，又一头扎入叶底密布的浮萍中。水光滉荡，荷叶翻如风波。

银杏赶紧下车施礼，恭恭敬敬道：“新平侯进宫来看望曹娘娘。”

银杏咋舌道：“都城城池坚毅，那里能拿得下？”

我扫视一周，刚巧脚下盘着一条龙凤纹玉銙锦带，銙以紫玉雕成，龙衔凤尾，悠游云端。龙须凤羽，纤毛毕现。我顺手一指：“便这一件好了。”

柔桑道：“快请玉机姐姐出去！”

我点头道：“信王一心想让皇太后禅位于他，若先帝一崩逝，便迫不及待地剪除先帝的亲信旧臣，那还如何博得百官万民的心？若不是为了民气与后代的名声，又何至于要迫不及待地杀了朱云，废去曹氏，赐死高氏？再残暴的人，也不能把面子都撕烂了。”

李威不但晓得苏令是忠于信王的，并且不惮在我面前明言，倒也大胆。只是高旸特地遣人来奉告我他要出征，我却鄙吝说出“班师”二字。相对沉默，非常难堪。很久，我淡淡道：“晓得了。”

一个熟谙的女子声音笑道：“本来是玉机mm。”接着便听银杏朗声道：“奴婢拜见信王妃。”

孽子不能出世，论理我当欢畅才是。我抚一抚胸口，想要摸清楚那一阵莫名其妙的痛苦是从那边而来。那孩子是柔桑对母亲的顺服，也是柔桑对宿命的抵挡，是朱云罪过的血脉，也是朱云倔强的保存，是熙平遗下的母爱，也是熙平病笃的挣扎。他就如许无声无息死在母腹当中，我统统关于如何面对这孩子的假想，都落了空。孩子没有了，我对柔桑的恨意仿佛也掏空了大半。我叹道：“晓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