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 女帝师五(37)[第3页/共4页]

小钱道：“君侯莫非不知，信王虽有野心，对君侯倒是至心。若非如此，也不能早早筹划，令顺阳郡主承认藏下证据，救下君侯百口的性命。这本也在君侯的料想当中才对。”

三天后，朱云腰斩于东市。当夜，我在香炉中燃了三炷香，算是送一送朱云。夜空现出青金石普通的素净光彩，远处的灯光倒映在汴河中，向水底延长出长而笔挺的烛焰，似尽力照亮盘曲幽深的鬼域路。广厦华宇沉黑如浓墨倾泻，又似洞宇幽深。我很想哭，却始终没有眼泪。

“华阳公主连声诘责，一句比一句峻厉。朱云已面如死灰，跪坐在地，一声也出不得。二位大人连问几声，朱云只是不答。好一会儿，两位大人方道：‘公爷因奸弑君，人证物证俱全，公爷既无话可说，便可就此定案。请公爷画押。’说罢命书记拿了供词与丹砂，请小公爷按指印画押。小公爷早已呆呆傻傻，由着书记提起本身的手指按了五六处指模。两位大人这才命人收监。”

我冷冷道：“这也不是信王应对奇速，而是当信王得知证物丧失，便早已想好，若朱云被揭露，便当如此行事。不但要让朱云死得干脆利落，还要显出信王对先帝的忠心与大义灭亲的魄力。怨不得朱云如此焦炙，想来他早已晓得事情被揭露后是这等景象。只是他们千万想不到，连朱云与皇太后的奸情都能被揭暴露来。信王被迫废掉皇太后，想要禅位，只怕难了。”

小钱更加恭敬：“君侯不恼，奴婢才敢直言。”

“今晨奴婢一回府，郡主便问奴婢与绿萼，君侯是不是已然回京。幸而我二人早有防备，这才没有暴露马脚。午后在公子的墓前，郡主又道，公子生前最敬佩的人便是君侯，即使他有天大的错，君侯却躲了起来，不能送他一程，这些年的姐弟之情悉数付诸东流。奴婢只得正色道，君侯去了青州，两府都派了人去寻，这会儿君侯才方才获得动静，返来送行是来不及了，想来心中正自焦痛，如何说君侯躲起来了？郡主这才无话可说。”

我叹道：“也好，到底与父亲葬在一处，也不枉了。难为郡主了。”

小钱与绿萼随母亲与高曈前去观刑收尸，将尸身送去城外安葬，又助高曈清算婆媳二人将要去青州的物事，足足繁忙了一整天，至晚方归。绿萼随母亲哭得双眼红肿，声音沙哑，回到府中神情恍忽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在我身边呆坐着。小钱亦是满脸疲色，垂手站在我身后。室中静得出奇，香火忽明忽暗，转眼已燃了一半。我鼓起勇气问道：“母亲和郡主如何了？”

易珠自回府到用过晚膳，对李万通之事始终不置一词，现在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：“郡公爷与皇太后通奸如许奥妙的事，这李万通是如何晓得的？”

我叹道：“由她去吧，不必理睬。老夫人醒了么？”

小钱道：“就葬在仁和屯外的野地里。”

小钱嘿的一声，低了头冒死忍住笑。我瞥了他一眼：“如何？”

我笑道：“真相已让李万通说尽，我无话可说。”不待易珠答复，我又道，“虽是一场平话，却实实窜改了都城的局势，当真……令媛不换。”

腰斩乃酷刑，将犯人从腰部一斩两段，犯人并不会马上就死，而是翻滚号呼很长一段时候，终究死于疼痛与失血。当年李斯与晁错俱死于腰斩。我沉默，直到香火燃尽，我又点了三炷：“弑君之罪，本当凌迟正法。腰斩，已是信王部下包涵了。”

小钱见我不答，又问道：“不知皇太后会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