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女帝师一(30)[第1页/共5页]
高曜恭敬道:“玉机姐姐说,父皇上马治军,上马治国,每日里有很多事情繁忙,故此不得闲。儿臣只是太思念父皇了,失礼之处,还请父皇不要见怪。”
皇后自镜中凝睇半晌,眼中出现犹疑的寒光:“怨不得长公主执意送你进宫,你的心机公然较平常女人深了很多。”
皇后不耐烦道:“依你看当如何?”
我捧起兑了捣烂的核桃仁和首乌的刨花水,笑道:“臣女笨口拙舌,那里有别人的嘴快。”
高曜哼了一声道:“父皇好久都未曾来看儿臣了。”
我低头道:“是。”
皇后闭目道:“恰是如此。”
天子笑道:“朕才回宫不久,朝中事情太多,一时分不开身。”
那一日去处太后存候,太后提及北燕都城盛京被围多日,两都城已力竭,现在已经媾和,天子十月初便可回京。当时锦素得了皇后的赦命,满怀今后与母亲重聚的但愿与世人一道参拜太后,分享两国停战、天子回朝的喜信。但是不过两日,便听闻母亲的死讯,顿时晕倒在地。又过了两日,史易珠的继母入宫禀告,说自从史易珠进宫,她祖母日夜思念,现在沉疴在身,特请旨接史易珠回家看看,恐怕要到明春才气返来。皇后自是无不该允。
我拉着高曜的手将天子送到长宁宫门口,天子向前走了几步,忽而立足回顾:“今后仍要劳烦朱大人多多操心。”
天子一怔,蹲下身子将高曜拥入怀中,柔声道:“曜儿很好。”
我笑道:“如果谢我在皇前面前为你讨情,你已谢过很多次了。”
天子笑道:“朕要议政。你就在宫里和朱女巡读书作画,不准调皮。”
但见皇后鬓边的月季,俗艳高耸似红肿的痈囊。我双颊一热:“臣女向来不善于这些,请娘娘恕罪。”
我俯身拾起皇后裙上的白玉栉,恭恭敬敬放在镜前:“这恰是臣女要恭贺娘娘的,太后主张立二殿下为太子。”
锦素低头道:“我累死母亲,无颜面见世人。”顿一顿,又道,“昨日听贵妃说,史……大人的祖母归天了,她要在家守孝三年,恐怕不能进宫了。”
惠仙表示我将妆台上的羊角篦子递于她。我顺势起家退后一步,望着镜中微带仇恨的面孔,用七分可惜、三分调侃的口气道:“娘娘既知该如何行事,却又为何南辕北辙?”
我见皇后的心已松了七八分,心下一宽:“宜修姑姑自是好说,赏一顿板子,只说她昔日奉侍太后有功,就不消撵出宫去了。他日娘娘再亲身去赔罪,太后自是不忍再恼。杜衡是买信的祸首祸首,昔日也没甚么功绩,且她才是于锦素最得力的臂膀,必得按律措置。至于于锦素,若无杜衡在身边,不过就是个没脑筋的傻丫头,娘娘也赏几杖,开恩留着她。且看她和史易珠两人闹得周贵妃日夜不安,倒也风趣。如此大事化小,陛下回朝了定然赞娘娘道理兼顾,办事得体。”
惠仙听了,忙去偏殿外端了一盘子月季和木芙蓉出去,我顺手选了一朵水红色月季花,别在皇后的鬓边。皇后对镜打量半晌,不由点头:“你的学问当然很好,但是打扮的工夫还需求多学学。”
天子漫不经心道:“滇红产于西南澜沧江的高山峻岭当中,虽说并不是很可贵,但是本年时气不好,御用的滇红不敷,想不到你这里倒有。”
芳馨听了低声道:“自打二殿下搬入长宁宫,圣上还没有单独来过。奴婢记得上一次来还是四月里和周贵妃一起的呢。这一来已经半年多了。”
自从杜衡身后,锦素除了送高显上学,便不大出门。即便是凌晨和午间长久的会晤,她亦不与世人扳谈。对于杜衡的死,我心中有愧。我一心想保住锦素的官位,却挑动了皇后对杜衡的杀心。在玄月剩下的日子里,我每天晚膳前都去永和宫看望锦素,锦素不是昏睡,便是闭门不见。比起现在的处境,或许她更情愿和母亲一道被逐出内宫,或许她内心正深深地痛恨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