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8章 女帝师五(33)[第1页/共4页]

我心中一惊，狄道在洮水下流，附属熙州。当年姜维大胜雍州刺史王经，乘胜进兵狄道城下。邓艾等力主退兵，陈泰却道：“若维以战克之威，进兵东向，据栎阳积谷之实，放兵收降……传檄四郡，此我之所恶也。”[80]遂以奇兵大破姜维。昌王的兵马粮草自洮水逆流而上，经渭河达到长安，不过数日罢了。昌王只要拿下长安，沿途州县传檄而定。若拿下潼关，陇右、河西与关中便非朝廷统统。我不觉嘲笑，怨不得竟一点动静也没有，若世人皆知，只怕全部汴城将堕入发急。

杜娇笑道：“本想踏青，谁知瞥见君侯的车驾早早便出了东门。鄙人猜君侯定是来仁和屯拜祭先公，以是先到此等待。”

银杏歪着头抿嘴一笑：“女人为何睡不着，奴婢就为何欢畅。”

村居冒起炊烟，似飘摇的呼唤。两进旧屋子临水而立，门前两株玉兰盛开。水边垂柳沐首，池心天光云影。我俄然想，就如许停下吧，若能在此度过余生，又葬身于此，夫复何求？

仁和屯的屋子不过一两日便清算出来了。我禀了然母亲，说要去青州，母亲再没有像往年那般悲伤愤懑，仿佛很同意似的，做了很多糕点，备了很多丸药让我随身带着。出宫的第三日，我便带着银杏与绿萼，往仁和屯去了。

“为何？”

绿萼道：“历朝历代，都是如许行事的么？”

绿萼微微局促：“也没甚么，就是睡不着。”

我笑道：“我的伤好了，论理也该出京去了。”说着以书抵颌，“嗯……那就回青州好了。”

银杏笑道：“青州是女人的故居，女人说回寿光养病，于谁都没有波折，也不大会引发谁的猜忌。”

彻夜该绿萼值夜，好轻易她晾干了头发，我二人回房寝息时，子时已过。半睡半醒之间，我仿佛闻声绿萼的感喟。床帐中透进一丝冷风，我忽而醒了过来。揭开帐子一瞧，只见绿萼开了窗子，抱臂独立。漫天的星斗簇拥而入，地毯微微发亮，像落了一地银色灰尘。她的影子很长，笔挺延长到我的面前。

银杏笑道：“常日里，绿萼姐姐老是嫌我们出门的时候太长，这一回倒很顺服。”

绿萼低头道：“朝政上的事情，奴婢当真是不懂。奴婢也不如银杏mm，能帮上女人。”

银杏一鼓掌道：“这个主张好，不知女人筹算去那里？”

绿萼拿起发梢甩了银杏一肩的水滴子：“你们之前是闲逛，这一回是回籍，又是办闲事，怎能一样？”

半夜下了一场雨，门前的玉兰花落了一地。春烟裹胁着柳色，雨后的塘子宿醉未醒，汴河却已喧哗。八名身着青布短直裰的纤夫把信王府的游舫拉到城中的渡头。游舫赤柱华盖，雕栏画枋，前后各一亭，中间阔朗畅达。前亭中坐着一班歌女，后亭中已摆下了茶酒点心。奉侍的从人有三十多，依舱壁而立。弦停歌住，一片鸦雀无声。

我猎奇道：“杜大人怎的到这里来了？”

杜娇笑道：“君侯可晓得昌王的事？”

完成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，连车马也蓦地轻巧起来。回到府中，已是亥初，却无半分困意，因而梳洗过后拿了一卷书随便翻看。

我笑道：“若说踏青，杜大人出城也太早了些。”

绿萼奇道：“清算仁和屯的旧屋子做甚么？”

我笑道：“是心甘甘心，还是被逼无法，又有甚么干系？只要信王一纸圣旨在手，谁也何如他不得。”

【第二十三节 鸱枭不鸣】

绿萼想了想道：“那皇太后究竟是心甘甘心的，还是被信王所逼迫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