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女帝师五(13)[第4页/共5页]

我会心，感喟道：“姐姐是想说刘钜的事么？”

念及升平芳华正盛，却断骨毁容，在古刹中贫寒度日，亦不觉凄然。“燕昭必有一战，升平自是不能幸免。但是那样的境遇，不回朝会更加惨痛。”

我笑道：“姑姑连我的口味都还记得。”

玉枢蹙眉嫌恶，帕子扬起，飞起一道冷风：“阿谁模样，回朝又有何用？”

我尝了一口点心，又品了一口茶，笑道：“公然还是旧时的滋味。”桂旗欢乐得热泪盈眶。

我点头道：“若只是摆布难堪，倒也罢了。公主那里只是难堪呢？清楚是为人勒迫，身不由己。乌介可汗一心只想从大唐借兵借粮，太和公主不过是他劫夺唐境的人质罢了。”

我忙道：“升平刚烈，不辱任务，这是她的光荣。何况，先帝已经接升平回朝了。”

玉枢忍不住道：“一边是夫家，一边是母国，太和公主定然摆布难堪。”

湖绿色的帐子微微鼓起，似黑暗中回旋蓄势的风。玉枢游移：“也没甚么。只是想着或许又有好一阵见不到你，有句话，我得叮嘱你。”

柔桑叹道：“这都要看上天的意义。比如母后和贞妃，头胎便生了皇子，而夷思皇后却连生了三位公主。倘若陆后能生下皇子，现在在龙椅上坐着的，岂知又是谁呢？”

我叹道：“以当时的情势，若反面亲，边疆的百姓和将士，只会死伤更多。为天下者不顾家，天子更不会‘取轻德而舍重功，畏小忍而忘大孝’[31]。这也是太皇太后固然百般不肯、万般无法，仍许升平大长公主和亲的启事。”

我笑道：“这是天然。大长公主殿下平生所愿，便是盼望皇后娘娘能生下太子，担当大统。”

“同心同德”的话，未免有调侃之意。但是高曜并不在乎，甚而非常享用：“‘岂无别人，不如我同父’，这话说得好。本来朕倒有些不舍，可事关边疆安宁，朕岂能惜一妹？”说罢又赞美道，“你的话老是切中关键。依朕看，你还是回宫来，像襄助父皇一样襄助朕，如许朕就费心很多了。”

我进东偏殿坐等，背后还是是四扇苏绣美人屏风。秋光安静而绵长，玉簪叮的一响，似从深远的梦境中偶尔泄漏的反响。不一时，守坤宫的执事宫女桂旗奉茶上来。恍忽是十五年前的春季，我坐在这里，耐烦等待裘皇后，当时也是桂旗奉茶，身后也是这扇苏绣美人屏风。

玉枢垂首欲深，似对我的“说教”极度不满。我不由讪讪：“姐姐何必总将升平大长公主的事放在心上？不若我说一个前朝和亲公主的事与姐姐听，可好？”

柔桑笑道：“那也罢了。姐姐唤我甚么都好，我只唤你姐姐便是。”

玉枢道：“你明天一早便要出宫去，或许又是好几年不回宫来。你既面圣，我天然要问一问。只怕我现在不问，来日便没有机遇了。”

玉枢忙摆了摆手，一时烛影乱晃：“你别多心，我并非用心刺探你与圣上之间——”她蓦地开口，脸一红，攥紧了正在缝制的中衣，不知所措起来。

玉枢听得呆了，一时入迷，仿佛在设想石雄夜发马邑，月下凭堞，指明公主帐幕的豪放派头。好一会儿才叹道：“你这那里是在说和亲公主的故事，清楚是在说悍将石雄的故事！听你如许一说，彻夜我必是睡不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