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女帝师五(13)[第2页/共5页]

我忙扶起她，又问道：“自咸平十八年，有七八年没见姑姑了。桂枝姑姑好么？”

我恭谨道：“微臣惶恐。”

夜风吹动窗棂，格的一声轻响，惊醒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讽刺。忠君？我棍骗高思谚、逃离高曜，我几时忠君了？夜太黑，我竟有些胡涂起来，不晓得这十五年我究竟忠于谁。

玉枢道：“我明白，这天下老是需求有人捐躯。但是为何老是我们女人？”

玉枢见我并无非常，这才道：“迩来我传闻了一件事。回鹘使者来求婚，圣上成心将华阳嫁畴昔。不知彻夜圣上可有提及？你可有甚么可靠的动静么？”

柔桑道：“贞妃自七岁奉养陛下，于今十五年，我不过才半年。陛下偏宠任赖些，我倒也不争。只是……”她的目光在本身的小腹上掠过，“母亲盼着我生下嫡宗子，毕竟让贞妃占了先。”

我微微一笑：“振武军节度使、招安回鹘使刘沔派部属悍将石雄，选劲骑，又得沙陀、契苾沙陀三千骑，月夜发马邑，中转乌介可汗营外的振武军。见营中有毡车数十，从人穿朱碧，便知此是太和公主帐。石雄道：‘取可汗，勿动公主帐幕。’因而夜凿十余门。天快亮时，城上立旗号火把，诸门中摈除牛畜，鼓噪前突，直犯乌介牙帐。乌介可汗不知产生何事，错愕之下，率骑而奔。石雄追杀至胡山，斩首万级，活捉五千，迎太和公主还太原。后唐文宗又将她迎回京中。太和公主在回鹘二十余年，终究回到母国，安然终老。”[33]

思之令人绝望。

他一扫刚才的摸索与不安，口气中满是自傲与沉稳，带着不容辩驳的君威。我不由笑道：“陛下自有良臣治国，微臣一介女流，不敢叨居高位。”

我笑道：“姐姐有事？”

我笑道：“此事姐姐不必担忧，我心中稀有。”

玉枢低头拭去泪意，扁了扁嘴：“你也不必哄我，这么多年，莫非我还看不透么？出去和亲，比泼出去的水还不如。真出了事，谁理她们的死活？升平便是现成的。”

我忙辩白：“不是我心肠刚硬，而是——”

我点头道：“若只是摆布难堪，倒也罢了。公主那里只是难堪呢？清楚是为人勒迫，身不由己。乌介可汗一心只想从大唐借兵借粮，太和公主不过是他劫夺唐境的人质罢了。”

我笑道：“皇后娘娘容光照人，看来陛下待娘娘很好。”

我冷静拈起针线，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。玉枢的神情渐渐冷寂，继而绝望而惊骇，面色在灯光下变得青白：“也是，当年升平是太皇太后的独女，不也一样去和亲了么？圣上和华阳只是隔母的兄妹。论年纪，也只要她最合适。”

玉枢赶紧摆手：“罢了罢了，你的话我都明白。我便晓得不能寻你说话，一说话都是忠君爱国、能臣孝子那一套大事理！你如何没托天生男人？仕进最合你的脾气了。”

她口中“无趣”的“孤家寡人”，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凤座，是她的母亲费经心力、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为她争来的。而守坤宫砥砺富丽的础石，早将我平生的知己压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