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3章 女帝师四(57)[第1页/共4页]

我并没有起家，而是对着御案的桌角微微入迷，语气亦真亦幻：“微臣一入宫，便发愤好生帮手弘阳郡王殿下。”

绿萼笑道：“女人是近乡情怯吧。”自从回京后与母亲不欢而散，半年中不过回府两次，母亲一向淡淡的。若说“近乡情怯”，倒也不算错。

天子苦得皱起眉头，咂了咂嘴，无言可答。因而他转头问我：“朱大人，你说呢？”

朱云将我引到石狮子后，命绿萼和小厮都退了下去：“是如许的。母亲迩来常去白云庵，和一个叫作明虚的姑子很谈得来，因而带回家扶养，常日深谈佛理。”

朱云慨然道：“自从父亲归天，二姐又一再叮嘱，我如何能不谨慎把守这个家？”

天子的指尖点在额角，笑叹：“你不说，朕几乎健忘了。一晃也有好些年了。朕来问你，你是甚么时候下定决计，一心一意扶他到太子之位的？”

天子的病弱和恍忽已经粉饰不住他深藏多年的愧意：“是了，这宫里也曾有皇后和嫡子。”说着再度合上双眼，叹道，“朕累了，本日不听政了。你退下吧。”

绿萼和银杏沉默恭立，侍卫森列车驾两旁，风掠过皮甲有沉闷的声响。我的声音亦被吹散了：“云弟，你很谨慎。”

我笑道：“如此慎重？究竟何事？”

朱云恍然：“二姐所言有理。”又有些不甘心，“只是一场好戏竟看不到了。”

我应了，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再说话。忽见小简无声无息掀了帘幕出来，低低道：“朱大人，陛下已经午歇了，您也归去歇一会儿吧。”

我踢去地上的碎花，感喟道：“就说宫里另有要事，早去早回吧。”

“母亲常日无事，这也不希奇。只是这个明虚是甚么来源，须得探听清楚。”

天子道：“你日日在朕的身边，朕想不想，你不晓得？”

午后的暖风吹得我背后发寒，我微微一颤，恍忽道：“他们要去官了。”

天子衰弱地一笑：“灾异急报，你又不是没措置过，你本身瞧着办吧。”

我淡然道：“殿下有人望，新君有声望，宗庙社稷才气后继有人。”

绿萼放下窗帘，面有忧色：“公子仿佛很活力。女人为甚么不出来？”

朱云笑道：“二姐这个‘用心叵测’用得好，清楚是为了取信于母亲。我在佛堂外，亲耳闻声她对母亲说，母亲有大富大贵之相，命里必定先贱后贵，且贵不成言。”

天子哼了一声：“这都要多亏你。你是他的侍读，你把他教得很好。”若在平常，这话无疑已含了八分疑虑两分杀机，此时听来，不过是强弩之末的嘶哑镝鸣。

朱云瞪着眼：“二姐……”

封羽浅笑道：“三皇子晔母昱贵妃，清贵有德，立皇子晔，想来群臣并无贰言。只是非论皇上喜好哪一名皇子，还请早立为好。”

纱幕微微起伏，他坐在龙榻边，仿佛摆了摆手，弯着腰撑住床沿久久不动。好一会儿，他才懒懒道：“灾异是丞相的事。此事你不必批复，交还给中书便是。别忘了命人誊抄一份，送给苏参知。”

我淡淡道：“当年李渊的功臣裴寂，先是听了沙门法雅的妖言而不上报唐太宗，后又有一个狂人称‘裴私有天禀’，裴寂很惊骇，更不敢上报，因而命家奴恭命杀了这个狂人。厥后恭命叛变裴寂，便将此事报知朝廷。唐太宗大怒，列举了四条罪，‘位为三公而与妖人法雅密切，罪一也；事发以后，乃斗愤恚慨，称国度有天下，是我所谋，罪二也；妖人言其有天禀，匿而不奏，罪三也；阴行殛毙以灭口，罪四也’[224]。裴寂最后被放逐去了静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