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9章 女帝师四(53)[第1页/共5页]

这话很有一些落寞的自嘲之意。龚佩佩是宫里最微不敷道的女巡，奉侍一名已经落空生母的公主。本来该心无旁骛、无忧无虑，却不得不像我一样，密切存眷虚悬的太子之位。或许这已违背了她入宫选女巡的初志，但是祁阳公主既已落空了生母，她的将来何尝不是系在新君的一念之间，连同她的侍读一道，像海上孤舟，无所依托。

小钱道：“这些年断断续续也给了五百两了，怕他一辈子也花不掉。李演统共也没几天了，小任与奴婢好歹另有些友情，不美意义再问奴婢要钱的。”

小钱道：“厥后婉妃娘娘返来传闻大人回宫了，就差奴婢回府去看看老夫人。”

龚佩佩眸光一颤，皇城的深远和繁华，都凝集在她端倪之间。我环顾一周，拿起妆台上的灯盏，道：“入夜下楼不便，我们出去吧。”

我合目懒懒道：“圣旨写明是三今后，再过两日去也不迟。”

龚佩佩比我高，因而由她举灯。历星楼早就都搬空了，唯有慎妃居住的寝室还保持着原样。妆台上摆着红檀木嫁妆，四角安设着牡丹绢花，绢花上薄薄一层灰。梁上的黄鹤展翅欲飞，活泼而又胶着。我开了窗，望着南面翻云叠浪的朱墙碧瓦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龚佩佩与我并肩而立，微微一笑道：“‘玉衡指孟冬，众星何历历’，毕竟还是历星楼更高一些。”

龚佩佩虚目看着我，笑意幽微：“弘阳郡王风头正劲，不但是下官，这宫中的每一小我都要面对这‘讳莫如深’的昔日子。”

我从女巡升作女史的时候，裘后已经被废。当年将我升作女史，本就是为了不使宫中看轻废后之子。若她安安稳稳地在凤座上，或许我永久也不得天子的赏识，遑论“平步青云”？慎妃赐与我的，向来无关官位与恩宠――龚佩佩倒也没有说错。我微微一笑，动情道：“恩典才是无可替代的。”

“差你回府？”我一怔，随即忸捏而又打动，“姐姐晓得我提早回宫，怕母亲不痛快，这才差你回家看望的。母亲还生我的气么？”

我笑道：“你做得对。”

我又道：“我想出来瞧瞧，姑姑能开门么？”

龚佩佩笑道：“这话如何说？”

小钱道：“娘娘并未怨大人，娘娘还一向说，大民气中有说不出来的苦，还劝老夫人必然要谅解呢。”见我呆住，又道，“婉妃娘娘是个极其心善的人，不然也不会待奴婢如许好。奴婢一回宫，娘娘就打发奴婢过来，临行前还颇多犒赏。”

龚佩佩一怔：“嘉媛？”

小钱道：“大人离宫之前，奴婢是先给了五十两，说是将来不管李演在不在宫里养老，这银子都送给他了。待他去了李演身边，奴婢又足足补了他三百两。”

小钱笑道：“可不是么？若使钱呢，就好一些，若哪一日没有使钱，就要看他们的神采。”

李演与我有杀父之仇，贰心知肚明。留在宫里，留在天子的身边，才最安然。我嘲笑道：“我让你安排的人呢？”绿萼对我当年的安排并不知情，固然猎奇，却不敢再插话。

绿萼不解道：“但是为甚么要花这么一大笔银子？女人和李公公也并无厚交。”

鼻子里的酸气直冲脑府，面前顿时恍惚：“我们都在，只要姑姑……”世人都低头不言，绿萼取出了帕子，一面擦眼泪一面瞪着小钱。我赶紧转了话题，勉强笑道：“这两年姐姐究竟如何？我才刚在粲英宫传闻姐姐难产？”

小钱道：“公子命奴婢转告婉妃娘娘和大人，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，请两位姐姐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