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章 女帝师四(50)[第2页/共4页]
我笑道:“胡大才子可不是写戏文的,这只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。想来他是敬献了高论著作,圣上赞美有加,这才召进宫侍宴的。”
李司政捻着银须,呵呵一笑:“自是难忘,十年前陛下在太学听博士们辩论经义,当着三百太门生的面赞朱大人博涉经史,能出妙音新声,一时传为嘉话。”
绿萼道:“这日子并无特别之处,女人为何疑她?”
银杏拿起青瓷瓜形水注,突突地浇在铜盆底,预备浣手梳头。闻谈笑道:“谁说女人没耐烦,女人只是没耐烦去对付她们罢了。”
从后右门穿出,但见谨身殿前银戟森立,两排内监一声不响地立在檐下,如泥塑木雕。殿中有极轻微的琴声漫出,柔如涓流,飘若浮云。午后东风温软,踏上高台,如安步云端。
我叹道:“客岁八月这个时候也太巧了,不由不让人起疑。”
天子指着右手第二人道:“这位是检校御史大夫、司纳施大人,你认得的。”咸平十四年我方才熟谙施哲时,他不过二十三四岁,现在已近而立之年。唇上两道淡淡的髯毛,脸颊上另有被小儿抓破的血痕。
银杏稍稍豁然,眸中又有了笑意:“女人才多心。奴婢并没有那样想。何况芳馨姑姑是为女人豁出命的人,奴婢比不得。”
一个男人厚重的声音道:“陛下谬赞。”
绿萼又镇静又猎奇:“胡不归只是一个写戏文的,又没有官职,也能入殿侍宴?”
一时入迷,仿佛宇文君山也说了甚么,我没有闻声。天子拈着一枚柑桔指指导点:“朱大人来得恰好,朱大人是后宫女学士,本日宴上的诗,也拿给朱大人批评批评。”
我会心,忙道:“启禀圣上,当年殿选女巡时,封女史一句‘属镂空自夜夜鸣’,铿铿然既清且厉,足以警示后代君臣。微臣直记到现在。”
小陶忙道:“是是是……陛下也是这么说的,另有,甚么巧不巧,罚啊废的,奴婢也不晓得是甚么意义。”
天子甚悦,道:“敬举君之觞。”宇文君山举觞,待天子饮过,他陪了一杯。在坐都举杯饮尽。君臣莞尔,其乐融融。
我笑道:“恰是如此。”又向镜中忙着拿玫瑰香肥皂的绿萼道,“梳好了发,就传午膳。备好朝服,我要去定乾宫谢恩。”
天子笑道:“朱大人不必如此拘束。列座。”两个小内监无声无息地搬来一张交椅,一人引我坐下,我这才敢渐渐抬开端来。
小陶一鼓掌道:“恰是这话!大人既样样都清楚,何不快些去,还能和才子说上两句话。大人请——”说罢伸手请我先行。
小陶浅笑道:“大人协理政事,也不是一两日了。去一去前殿有甚么要紧?圣上这会儿在谨身殿和几位大人、才子喝酒谈天,恐怕将近回宫了,大人若现在去,还能听个序幕,见一见我大昭的美郎君、秘书郎宇文君山,另有白衣才子胡不归。”
银杏道:“这位慧贵嫔竟然能预感到女人回宫来,是个聪明人。”
绿萼哎呀一声掩口道:“是不是慧贵嫔一早猜到圣上去了泰山,泰山离青州那么近,女人很能够会回宫来,以是就把沐芳先从内阜院调出来,在文澜阁待一阵子,好掩人耳目?”
天子指着左手第一人道:“这位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大人,便是封女史的父亲。”封羽一张鹅蛋脸,肤色白净,甚是儒雅。他父女放逐岭南之时,我将封若水畴前送给我的珍宝都还给了她,使他们免于路途风霜之苦。封羽于座上欠身行礼,目中充满欣喜与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