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4章 女帝师四(28)[第4页/共5页]

芳馨退后一步，微微一笑道：“女人在车上好好安息，到了景园，恐怕吃不消。”

我微微一笑，吟道：“早蛩啼复歇，残灯灭又明。隔窗知夜雨，芭蕉先有声。”[105]

绿萼道：“都不是，是含光殿派人来的。”

我叹道：“皇后如果再多活十年，世道便大不不异。”

我倚在车壁上，浅笑道：“睡不着。”

芳馨不解：“这也平常，毕竟多年的伉俪，不念着圣上又能念着谁呢？”

芳馨道：“是。固然如此，皇后还是烦闷而亡。奴婢想，约莫是皇后心机太重，又或者皇后有说不出的委曲。”

车窗透出的灯光如流星拂过，万千碧叶似蝉翼飞舞。过桥时腾踊、落下，流水在身后窜改了方向。远处不着名的小村庄中，一盏孤灯晃出一道断断续续的弧，气若游丝。

芳馨怔怔地听着绿萼的脚步声消逝，又揉了揉眼睛：“奴婢奉侍女人换衣。”

芳馨细细为我抿着鬓发，手势轻柔迟缓，一如她摸索的口气踟躇不前：“女人也有些心神不宁。”

小内监在含光殿前落轿，我拾级而上。含光殿后是连绵丘陵，满山的乌黑。大殿灯火透明，透过青白的窗纸却只余莹莹幽冷的光芒。整座大殿像无垠夜海上一艘苦行的大船，又像惶惑阴世中安宁而严格的审判之所。在高处忍不住回望，想看一看当年所居住的玉梨苑，却只见灯火透明处，一处高台茕茕独立。那便是新修建的望思子台。

当年为了迎娶布衣女子董氏，高思诚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一夜。本日为了亲兄弟，又不顾暑热，整整跪了一天。数年前昌平郡王高思谊为了救锦素，也曾在仪元殿前长跪。寂静无情的君臣之分，是兄弟交谊无可接受之重，尽数灌注在脆弱的双膝上。

如许说着，竟也感遭到力不从心了：“好吧，就听你的。我也是该好好养养精力了。”

我懒怠答复，垂眸叹道：“姑姑可晓得夷思皇后崩逝之前在念着谁么？”芳馨一怔，摇了点头。我答道，“是圣上。”

芳馨一怔，低头道：“没甚么，就是眼皮跳得短长。”说罢垂首更深。

忽听楼梯像敲鼓一样的震颤，绿萼疾走上来，气喘吁吁道：“女人，景园来人了。”

芸儿的不解并无毛病她现在的怕惧：“盯上？被谁盯上？”

芳馨道：“景园？是婉妃娘娘，还是颖妃娘娘？”

我茫然谛视。这又何必？

我将画轴卷起，又将没有裱糊的一张张画堆叠整齐锁在柜中，这才上楼换衣。一时坐在妆台前，梳髻已毕，我拿出一只镂雕玫瑰的青玉环，向后递给芳馨，不料手一滑，玉环在地上跌得粉碎。芳馨向后跳了一小步，连叫可惜：“可贵如许好的玉，如许好的雕工，女人还没有戴过。”

高思诚还未端起茶便又起家跪下：“请皇兄看在母后的面上，念在四弟幼年无知，宽恕他这一回。”

我极力体味这别离时候的暖和与平和，微微一笑道：“好。”

芳馨又揉一揉眼睛：“天都快黑了。景园离都城有整整一日的路程，即便再快，到含光殿也已过半夜了。”

芳馨笑道：“女人好兴趣。”

芳馨在一旁举着灯，凝神听着风声。我问她哪一幅画都雅，她也不答。我笑道：“甚少见到姑姑如许走神。”

绿萼道：“圣上宣召女人马上去景园，李大人已经去筹办戍卫车马了。”

我笑道：“这大氅好生眼熟。”

天子道：“三弟是为四弟之事而来么？”

【第二十一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