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女帝师三(44)[第1页/共4页]

华阳又悲又怒：“孤不是说过，不想要侍读么？！”说罢将书甩在榻上，双脚乱踢。

我合目思忖：“也不算是一出宫便瞥见。当时我已出宫好一会儿，正要登车时，绿萼指给我看的。我昂首望时，那人就稳稳地站在高宇之巅，可谓……胸贯长虹，气吞江山。”

我和绿萼赶紧下榻施礼。华阳笑道：“玉机姐姐快起来。”我见她只带了一个亲信小宫女，不觉惊奇道：“殿下来临，微臣未及驱逐，甚是失礼。殿下没有带嬷嬷来么？”

芳馨笑道：“女人就饶了绿萼吧，她现在是益发怯懦了。”

我拉了她坐在我身边，微微一笑道：“你捐躯救我，莫非我看不出么？”

华阳道：“再有风骨也是闺怨，孤不喜好。孤长大了，也要出宫去当个侠客，毫不要困在宫里怨这怨那的。”

我只得道：“殿下多心了。”

正说着，芳馨已将三才梭拿了下来。施哲一瞧便道：“不错，就是此物。李九儿身上的三才梭与这一枚分毫不差，其锻造工夫非常邃密。”

华阳道：“雇凶行刺，于法不容，天然要秉公查办。即便是因为娘舅思疑姐姐气死了母后，也不当动用私刑。都如许，父皇还如何管理天下？”

芳馨一知半解，只忧心不已：“那该如何是好？”

慎妃的他杀是她与熙平长公主的一个商定，这商定在锦素奉告她废后的本相和她决然投缳的两个夏季之间，有整整一年的时候筹划与等候。而熙平长公主夙来谨慎，如何会留下真凭实据？三年畴昔，施哲和天子再不甘，也只得不了了之。

忆起那一线向我胸口直贯而下的银光，我至此后怕：“我很怕。不过她要杀的是我，我不但愿你代我受伤、代我死。”

施哲道：“这却好说。这动静嘛，要么是自但是然流出去的，这申明他留意已久，才有人主动通风报信。如果是此人临时来问，这便有迹可循了。李大人只要说朱大民气急寻到拯救仇人，在宫人侍卫中赏格，信赖不难问到。就怕此人不以真名示人，问到了也一定能寻到。”

我淡淡一笑道：“《白头吟》。”[113]

施哲浅笑道：“大人尽管去查便是，只要有迹可寻，便总有暴露真脸孔的一天。何况此人固然奥秘，却与贵妃大有渊源，又对朱大人满是一番美意，即便本日不见，来日也必然会晤到的。当务之急，是寻到刺杀大人的主使之人。”

绿萼破涕为笑，缓缓吟道：“赵客缦胡缨，吴钩霜雪明。银鞍照白马，飒沓如流星。十步杀一人，千里不留行。事了拂袖去，深藏身与名。深藏身与名……前面，奴婢不记得了。”

我和绿萼顿时笑了起来。我又感激又忸捏，道：“殿下何故对微臣如许好？”

芳馨道：“如何？华阳公主想来我们漱玉斋居住？”

我拉了她的手笑道：“殿下刚才说要出宫做侠客。侠客，便是‘任侠’。殿下晓得‘任侠’是何意么？”华阳摇了点头。我又道：“墨子曰：任，士损己而益所为也。[115]也就是说，侠士欲有所为必得损己。就像殿下既想独居，就必得选一个侍读，是一样的事理。侠者，轻存亡，重然诺。存亡尚可置之度外，何惧一个小小的侍读？华阳女侠的胆量就如许小么？”

我笑道：“微臣命人送殿下回永和宫。”

我感喟道：“为甚么？”

施哲道：“既然此人能从宫中获得大人出宫的动静，无妨从宫中查起，也是一条路。”

我摇了点头：“不认得。”我眼望湛蓝天空下的叠檐高墙，又改口道，“不，我只是从未看清他的面貌，两次都离得太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