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女帝师三(18)[第3页/共4页]

一时饭毕，芳馨取了两套衣衫过来。一套是朱红色的珍珠袍服和花钗冠，一套是茜色快意纹长袍和一套玉饰。“女人一会儿去守坤宫向帝后存候，要穿哪一套衣裳呢？”

我淡淡一笑：“既然丁忧，就不该再想着宫里的事情。魏晋时孝子守丧三年，常常形销骨立，杖立不定。这些我是做不到了，但用心一些，却还能够。”

直到巳时，赞引才领众诰命入宫。但见摆布金吾六军诸卫执戟肃立，列黄麾大仗于殿庭表里。大乐令展金钟玉磬翅列东西，鼓吹令分置十二案于虡架以外，讴者在后。陈伞扇贡物于玉墀之上，列舆辇御马、丹车五辂于紫庭当中。

芳馨笑道：“陛下又没有派人来取回，天然就还在奴婢这里放着。不但女人的衣裳奴婢收得好好的，连于女人的遗物，也都在库房里存着呢。”

我指着一桌子的菜道：“我们还是先用饭吧。”

我再一次合上双目，想起三年前我分开定乾宫的御书房时，曾亲眼目睹天子与嘉媛的夸姣情事。现下说杀就杀，公然帝王的恩宠都“至若飙风，去若收电”，何曾有半点润如细雨的情爱？面前的花钗冠华光四射，耀人双目，我几近已经看不清本身在镜中的模样。繁华太盛，心会恍惚，又有几人能复苏自知？

实在我心中很明白，母亲是怨我和父亲一起做了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，以是这几年来一向对我不冷不热。她的第一任丈夫、我的生父卞经，就是随废骁王造反被斩首弃市的，她天然不能健忘身为罪属所受的冷眼和热诚。她痛恨我、冷淡我，一心扑在身为皇妃的玉枢身上，也是应当的。在母亲的眼中，玉枢灵巧孝敬，我却刻毒悖逆。

芳馨向我浅笑道：“奴婢想着这小猴子畴前常为女人出宫办事，女人用惯的。若女人返来，一时用起生人，倒不顺手了。”

若兰恍然道：“本来如此。只可惜王爷与文将军友情普通，倒是与一个西夏将拥有些来往。”

接着是《正安》：“户牖严丹扆，鹓鸾造紫庭。恳祈南岳寿，势拱北辰星。得士于兹盛，基邦固以宁。诚明一何至，金石与丹青。簪绂若云屯，晨趋阊阖门。……”这是群臣举第一杯酒。

艳阳高照，残雪化尽，奉先殿的琉璃金瓦灿若朝云，兵甲摆设磊若繁星。光芒万丈当中，奉先殿幽深莫测。天子上着青色兖服，织绣日、月、星、山、龙、雉、虎蜼七章；下着红裙，织绣藻、火、粉米、黼、黻五章，坠红蔽膝，绣升龙一双，间以云朵，饰以金钑花钿、珠玉虎魄。冕冠前后十二旒，并贯珍珠。珠光模糊，他的面庞早已不是我在后宫所熟谙的模样。

我并没有封诰，不能入殿朝拜，以是入缙云门不久就与母亲别离。又从缙云门出，绕内宫向北走，从金水门入益园，出益园向西，过了历星楼便是漱玉斋。只见芳馨早已企踵延颈，领着宫女内监在门口张望。见我返来，忙迎入玉茗堂，领着世人参拜。

接着是《白龟》：“圣德昭宣，神龟出焉。载白其色，或游于川。名符在沼，瑞应巢莲。登歌丹陛，纪异灵篇。”这是天子举起第一杯酒。

芳馨一面调奶茶，一面道：“婉妃娘娘两次产育，夫人都进宫伴随了。本来奴婢还盼着女人能随夫人进宫来，能让奴婢见上一面。谁知女人竟没有入宫。女人是避着圣上，还是避着娘娘？”

芳馨道：“这两年陛下不断地纳新人。幸亏婉妃又生了真阳公主，有这一对后代，婉妃在宫中的职位便是仅次于皇后娘娘了。”说罢抬高了声音道，“想必女人晓得，皇后的病已经很重了，说不定明天都起不来身……宫里的人也都有本身的猜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