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3章 女帝师三(15)[第2页/共4页]

我亦看向楼下，已满满地挤了一街：“可惜微臣返来迟了，竟没闻声这一出。”

李万通道：“本日一回书的名字叫‘征西将军两胜西凉府，相府蜜斯三嫁文进士’。”接着闻声铜钱叮叮铛铛地响过，楼上叫赏的声音此起彼伏。少女抛起斗笠，十几锭散碎银两都像长了眼睛普通一头扎入黄澄澄的铜钱堆，不一时铜钱堆便平了斗笠边。

平女御轻声道：“是陛下带奴婢出宫的。”

天子用折扇一敲小简的腿，哈哈大笑道：“这个高旸，朕委他方伯，他却去和尼姑胶葛不清。公然是少年人，爱惹些风月债。”他一笑起来，眼角和唇边便扫开几条细纹。想是为了与平女御相配，他穿了一件石青色联珠天马纹织锦圆领长袍，更加显得面色枯黄，如尘霾中的玉轮。暮年在疆场上留下的结实表面与铁血之色都隐在双眸深处，现在一笑起来活像一名坐拥三妻四妾的土财主。我心头微一刺痛，他不但老了，更显出纵欲过分的疲态。

绿萼一本端庄道：“不然。等公子做了大官，李万通也定会说公子是如何崭露头角，如何官运亨通，如何娇妻美妾，如何孝子贤孙。”

只听李万通接着道：“我西凉府守军的主将叫作文泰来，益州人氏，本籍成都，咸平十三年中武进士，时年二十三岁。生得九尺二寸长，熊背蜂腰，豹头燕颌，眉若飞虹，眼如杏核。剑戟枪棒，无所不通，熟读经史，深谙守御之术。”

柔桑眼睛一红，抱着熙平的脖颈撒娇道：“母亲不疼孩儿了！”

我没想到柔桑对本身与高曜的婚事如此讨厌，不觉纳罕。熙平笑道：“弘阳郡王现下还只要十三岁，再过几年便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柔桑哼了一声：“孩儿不想嫁给他。他身边的阿谁李芸儿，妖妖娆娆的很不像模样，孩儿不喜好，不想和她共侍一夫。”

我记得柔桑小小年纪便明辨尊卑，和婉有礼，从未见她像本日如许刁蛮与失态。而熙平一贯家教甚严，又怎容她在外客面前如此猖獗？现在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。可见柔桑不想嫁给高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，熙平在这件事上由着她耍性子发脾气，只是不肯窜改主张。

自从在樊楼听了李万通平话，我便念兹在兹不能健忘。那一抹佝偻的灰色背影象横亘在畴昔与将来的淡淡一笔，而那新鲜的红影则是吃饱了丹砂的烈烈图章。有一夜，我梦见李万通绘声绘色地提及小虾儿跳入金沙池的冰洞当中，是如何拽着平阳公主、踩着义阳公主缓缓下沉，又是如安在青阳公主就要挣扎下水面的时候，将她拖入水底。最后，他指着三位公主的尸身叹惋一番，蓦地说出了熙平长公主和父亲。天然，另有我。因而我醒了。

绿萼笑道：“那他会不会说到我们家来？”

小简笑嘻嘻道：“奴婢该死。”赶紧将我扶了起来，平女御也亲身将绿萼扶起。

面前自白而黑，我大大松了一口气。疗养了三年，我又能在黑暗中入眠了。这暗中带着厚重而夸姣的暖和，隔断了白日的孤单与喧哗。在墓园居住的时候，黑夜是完完整全属于我的。直到我又梦见了三位公主，我才真逼真切地感遭到，我公然又回到了汴城。

熙平拍着她的手背笑道：“倒搬出你玉机姐姐来了！玉机有大事要做，那里像你如许繁华得闲？不嫁人却做甚么呢？”

平女御亲身奉上茶点，又斟了茶，方才躬身退了下去，远远立在墙角的花架子边。天子向她笑道：“你也过来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