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女帝师二(64)[第3页/共4页]
我心中一动,扶着母亲的肩道:“母亲刚才说,父亲是如何……”
我黯然感喟,无言可答。马车走得又快又稳,灯火跳也不跳一下。高旸身着极新的红色锦袍,脚下倒是一双青金色锦靴,想来他为了接我,临时换上了衣裳,却来不及换鞋。他看着我的脸,我看着他鞋尖盘曲繁密的云雷纹,心中茫然。
我已经不耐烦见她哭,不由冷冷道:“我问你,强盗把钱抢去也就罢了,为何要将父亲打成这副模样?”
车动了。我问道:“彻夜是除夕,殿下如何来了?”
忽听门外绿萼大声叫道:“大人叮咛了,谁也不能出来。”
我抬脚就往灵堂里闯,绿萼赶紧跟了上来。父亲已经穿好了衣裳躺在东偏房的胡床上,几个女人本来跪坐在锦垫上闲谈,见我俄然披头披发地闯了出来,赶紧拿帕子掩了脸放声大号。此中一个站起家来,躬身道:“玉枢女人。”
刚进偏门,慧珠带着母亲和玉枢迎了上来。三人俱是满身缟素,鬓边别着红色绢花。先前我见高旸身着白袍,已模糊猜到。现下见母亲和玉枢的装束,便知父亲已然归天。我心中大恸,潸然泪下。母亲奔上前,哭倒在我的怀中。
小简道:“未知垂白叟在那边安设,且让奴婢向垂白叟磕个头再回宫复命。”
厥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话。直至车到长公主府门前,他才道:“孤先回府了。”说着拿起我的大氅,要为我披上。我眼中一热,抢过大氅挽在臂间,“多谢殿下。玉机辞职。”说罢仓促下车。
小钱还是游移。我冷冷道:“莫非你怕?”小钱嗵的一声跪了下来:“奴婢怕大人瞧了悲伤难过,犯了病。垂白叟已然是如许了,大人又何必……”
玉枢低头道:“我……我不敢看。”
我只得扶她躺下,只看着玉枢。玉枢拉起我走开几步,道:“明天凌晨父亲的一个朋友找到长公主府,说家中母亲抱病过世,哀告一些银子摒挡丧事。父亲便对母亲说,他的这位朋友是可贵的贫寒有志之士,等闲不求人,现在有难,不能不帮。以是母亲便包了很多银子打发他去,父亲却说他要亲身走一趟去拜一拜才好。因而两人便揣了一大包银子出城去。这一去,就再没返来。”说罢又嘤嘤地哭起来。
夜深了,我在父亲面前呆坐了好久。忽闻内里一阵爆仗声响,窗纸闪了几闪,人群的喝彩声浪涌而来。我揉一揉眉心,问道:“现在甚么时候了?”
我忙问道:“厥后如何?”
酷刑拷问,竟至于此!当年乔致对韩复用刑虽重,好歹留了他一条性命,皇后与大将军倒是孤注一掷,毫不包涵。父亲左胸上重重的一击,定是行刑之人见问不出甚么,以是恼羞成怒,方才重下杀手。当至心狠手辣,无所不为!即便天子派施哲监察,也不能禁止父亲被鞭挞致死的悲惨运气。
我哼了一声:“不敬?”指着父亲的脸道,“你看看!他脸上手上都是些甚么?!”
那女子道:“朱总管在灵堂东边的偏房里放着,只等棺木齐备了,就抬出来。”
玉枢道:“信王世子从府中调了人过来,随弟弟出城调查父亲被劫的事情。”
众女连称该死,跪下叩首不止。我忙道:“大过年的……都归去吧,不必在这里了。”众女面面相觑,俄然哭得更短长了,眼泪瞬时洇湿了帕子。那将我认成玉枢的女人道:“奴婢们奉长公主之命,为朱总管哭灵。大人若赶我们归去,便是绝了我们。求大人开恩,好歹留着我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