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女帝师二(47)[第1页/共5页]

我嘿的一声：“颖嫔想得当真殷勤。”

我行了一礼：“如此仪仗，实不敢受。”

升平道：“我大昭建国三十余年，便一举灭了北燕，实是上天庇佑。若非如此，两邦交兵连缀不断，还不知有多少好男儿折颈暴骸于疆场，更不知有多少好女儿只得一个香闺空梦。”

我笑道：“你看得不真。昱嫔娘娘的淡，是照足了周贵妃的模样来的，形似却有趣。启姐姐固然风风火火的，倒是渗入了百味的淡，才是真的淡。她五年前便是如许了，我在她面前，只要自惭形秽。”心念一转，很有几分酸涩，“她……公然比我对他更好。”

升平道：“是何必衷？”

颖嫔嫣然一笑，支起兰花指一揖：“皇恩殊宠，很当得起。”

芳馨笑道：“是颖嫔娘娘身边的淑优女人写的。颖嫔娘娘说，女人出宫去，万事万物都得用宫里带出去的。何况女人还病着，又畏寒，另有午歇的风俗。若一时要起东西来，都要齐备才好。”

她终是将谢方思佳耦的死归咎于己，或许这才是她丢弃尊荣，削发在此的真正起因：“本来殿下并非看破尘凡，而是真真看破尘凡。”

从白云庵返来，已是怠倦不堪，连大氅也来不及脱掉，便一歪身倒在榻上。炭火和热水都是现成的，晚膳也早已备好。绿萼正要上前催我，芳馨向她摆摆手。绿萼只得本身先去用饭。小莲儿出去存候，也被芳馨支了出去。

升平笑道：“心欲出尘凡以外，目犹阚尘凡当中。削发人便不能过问尘凡中事么？”

昱嫔浅笑道：“这就来。”又向我道，“朱大人身子不好，也请早些归去。告别。”说罢施礼道别。

绿萼笑道：“奴婢飘在水里，仿佛在飞，女人也尝尝。”

芳馨在我身后，闻言一颤，赶紧跪下。我笑向颖嫔道：“明天是去白云庵，佛门清净之地。我的衣裳里，也就这一件还素净。不干姑姑的事。”

我施礼目送。目睹他在深深的城门中愈行愈远，我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贪婪。目中月华垂垂退去，突然照亮的心又变得暗沉一片。他走出城门道的暗影，置身于残暴晨光中，蓦地立足回望。我忙低下头，再抬眼时，高旸已经疾步而去。

我笑道：“洗耳恭听。”

悟虽悟了，了结未了，是千回百转的心结与深深的执念。

芳馨道：“颖嫔娘娘若不殷勤，也管不了这偌大的后宫。”

【第三十四节 游方以外】

待我上了车，绿萼放下帷帘，我这才惊觉，不知何时，脸颊竟已透湿。

第二天，我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，忙披衣下床，启窗一看，本来楼下一群小内监在大包小包、大箱小箱地搬东西。此时天气还未全亮，我唤了芳馨出去，指着楼下问道：“这是如何回事？”

此时熙平长公主当在灯下催促柔桑读书，天子和皇后约莫在相对用膳，高旸和启春各自筹办婚事。就连升平长公主，须弥座前亦有采薇相伴。唯有我，唯有我是一只孤鬼，一抹冷傲而无聊的残魂滞魄。

颖嫔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：“姐姐虽未册封，在mm心中，已与皇妃无异。”

升平长公主并没有在白云庵见我，而是将我引到了山谷中的一处温泉。但见小小一方泉水，汩汩冒着热气。还未走近，便觉暖意袭人。小山坡冰雪未消，小池边已是碧草萋萋。一道石梁横亘其上，梁上充满绿蘚。小池边有一间小板屋，供人换衣所用。

我发笑道：“甚么样的票据？竟然和迁宫似的。”

我安然道：“我身有恶疾，不能生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