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黄连[第2页/共2页]
说动手一划拉指了指屋里,“你看看,家里哪另有一件值钱的物事,全部宅子也才你一个丫环,如若不是日子太苦了,东边的摆布配房哪能赁给那户穷酸乡巴佬,竟日说着叽叽哇哇的乡间俚语,吵得人脑仁儿直疼。”
刘宋氏瞥了她一眼,内心嘲笑,随便地摆了摆手,教唆道:“去给少爷煎药擦身罢。”
娘说过:人间万物,皆有其存在的事理。她不由仰天叹问,人到底为了甚么而活着?有些人活得那么理所当然、那么可心顺意,因为他们不苦。可她这类命比黄连的蝼蚁呢,莫非活着就是专门来享福的?等将罪受满一世,就算不枉此生了?
她暗自点头,这小丫头公然愈发鲜艳了,她是愈瞧愈爱。抚掌一笑,悄悄拍了绿莺一把,咽了口唾沫谄着脸恭维道:“哎呦喂,咱家的好绿莺,平常端的是小瞧你了,何时搭上的那大人物?”
“你!”刘宋氏一窒,被噎得上不去下不来,刚想似以往那般讽刺叱骂她一通,蓦地想到她现在的大造化,讪嘲笑了笑,嘴上哀叹道:“我知你辛苦,可这也没体例啊,老爷放手人寰,少爷病瘫在床。”
端着汤药,绿莺兀自去了少爷的西配房。
将药汁子兑入面盆里的温水中,她用手搅了搅,“嘶......”一股焦灼传来,手指头上的伤口被激到,沙沙地疼。
闻言,绿莺顿时羞愤瞠目,她都已然是残花败柳了,莫非仍躲不过似猪肉普通的,待价而沽?
绿莺深喘了口气,顺势止了笑,木着脸道:“人家不过是逢场作戏,奴婢一个丫环,哪配入人家的眼,不然也不会被送返来了。”
顿了顿,她佯作抱怨道:“咱俩最亲了,连我也瞒得紧,忒狠心的丫头!”
刘宋氏嘴角微僵,听着这凄厉笑声,忒瘆人的慌,她忍无可忍,大喝一声:“闭嘴!”
撑着胆量擦完,她颤抖动手为此人拾掇好,不敢多瞧一眼,赶紧奔出了房。
刘太太怕儿子生褥疮,每日都让她为少爷擦一遍身子。她回回见此人都怕得要死,恐怕他哪日如僵尸普通蹦起来,吭哧一口咬死她。一想到每日都要例行来替他擦拭,那心就变得比秤砣还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