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[第1页/共3页]

一片郁郁葱葱中，豆蔻之年的小丫头，一身粉紫襦裙，浅蓝发带随风飘曳，身子纤细高挑，桃花飘飘洒洒，落于地上，伏在肩头。性子古灵精怪，朝作画之人歪头含笑，小舌半吐，直如花中仙子普通，清灵纯粹。

冯元进了门，一眼便瞅见冯佟氏在那搔首弄姿，刚憋归去的气又冒了出来，儿子都让她养废了，还在这就晓得美呢，瞧瞧，那指甲又红又长，跟女鬼似的吓死小我，刚掏了谁的心肺啊？

等等，谁有身子了？不，毫不成能！奶娘亲眼看着那绿莺将沾了红花汁的肉吃进嘴里，如何能够还会怀上？除非......“老爷可莫要被蒙蔽了，如果她想凭着母以子贵的名号进府才遁辞有身，那我们岂不是......”

一双手刚摆在案上，本想让老爷一打眼便瞧见，可见他面色不对，冯佟氏讪讪地放动手，不知他这是摆的哪门子的脸。

甚么？那两个小丫头她确切没打发，看她们有些攀高的心，模样也不俗，便盼着她们能使出些本领，歪缠上冯元，顺势让他萧瑟那外室，可她甚么时候将人给渊儿了？

嗯嗯，这话冯佟氏爱听，她那小姑跟她不对于，愈过得不好，她愈欢畅。

不能违逆，委曲能够摆一摆罢？抹着眼泪，她红着眼哭道：“老爷说我想将渊儿折腾死，我是他亲娘啊，他又不是小妇养的，我何曾不想他好，何曾想害过他？老爷说这话但是往我的心窝子上戳啊！”

愣愣地望着镜里那张脸，她忽地收了笑。粉如何抹不匀，一块黄一块白的，眉心深深的一个川字，眉毛如何如此稀少，嘴唇干瘪，嘴角下搭，法律纹似针缝上去的。如何是一副苦相，是她老了还是本来便是这个模样？幼年时是甚么模样来着？如何记不得了......“奶娘，快去将我畴前的画像拿来！”

这架式，如何还哭上了？冯元心内好笑，拍了拍她的手，温声宽抚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信芳，我未怪你，莫要哭了，这把年纪了，如何还跟个小女人似的。”

“金凤花开色更鲜，才子染得指头丹。弹筝乱落桃花瓣，把酒轻浮玳瑁斑。”杂诗集锦瘫在案上，冯佟氏笑着吟诵。呵呵，多亏蚀朝掀翻旧统，不然她这辈子也只能望书兴叹了。蓄着纤长的指甲，边沿磨成圆状，再染上丹寇，十指翠绿，平增华贵神韵，自家老爷瞧了，定会赞一句“美哉”罢？

哆颤抖嗦抚上画中之人的脸，冯佟氏不敢置信，这是她么？是仙女罢？便是女儿冯娴的面貌，也不及画上人的万一啊！泪珠顺着腮旁滚落到画上，她笑着问宋嬷嬷：“奶娘，这是我上辈子罢？如何能够是我呢，跟我一点也不像啊。”

这鲜红指甲的染法从南宋传下来，将凤仙花放入石臼捣碎，倒入少量明矾，洗净指甲，将调制好的花汁敷上，用白布缠紧，隔夜。初染色淡，隔日再如此一回，敷染四五回，色彩便如胭脂般娇红明丽，遇水也不退色，可保一月，直至旧甲渐去新甲长出。

他说完便往外走，到了门口俄然愣住，回身朝她道：“对了，我还想多叮嘱你一句，畴前的事我不究查，不是说我同意你那些污糟手腕，而是我念着伉俪交谊。但今儿我话且撂在这，这个孩子，你莫要起甚么筹算，阖府没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伤我子嗣，这孩子出事，我便算到你头上，他若少了一根毫毛，只要合离一起可走，你我此生伉俪缘分尽断！”

“老爷当初承诺过毫不让她进府，现在为何改了主张，是她挟子逼迫你的罢？”

正厅里，冯佟氏喜滋滋地抚玩着自个儿一双嫩白的手，她已然三十有六的年纪了，光阴催人老，可这手倒是保养得不错，瞅着跟桃李韶华的小妇人也不差多少。看着宋嬷嬷将她指头上的白布一圈一圈翻开，十指丹寇鲜明映入视线，瞧着便喜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