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莲子[第2页/共3页]
他忘了,她可不敢忘,一身青紫仿佛一盆凉水,朝她兜头泼下,将她的脑瓜仁儿洗了个清透。
得知绿莺过得好,她是打心眼儿里替姐姐欢畅,嘻嘻一笑:“姐姐可算是苦尽甘来啦!”
忽地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,姐妹两个吓得一激灵。
一起菱儿都沉默无话,眼睛木呆呆没有神,此时更是跟个闷葫芦普通。绿莺心下大奇,赶紧压下急欲诉苦衷的火急,捏着她肩膀晃了两下体贴道:“mm这是如何了?病了么?”
“如何说太太也是书香家世出身,如此下作的事她真无能得出?”菱儿的确不敢置信,刘太太常日端着老迈个架子,她如何也想不明白,如许的人竟能做出来这般的偷鸡摸狗之事。
心口憋闷,她立起家,带着秋云去了刘府。
“就是啊。”春巧朝她抖擞抖擞手里的蚕丝抹胸,又指了指案上的贵重摆件,“瞧瞧,老爷对女人多宠嬖啊,就说那燕窝,还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,奴婢可传闻好些大户人家也不是如许余裕的呢。”
可她晓得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俗话说,民气易变。莫说那些薄情男人,就是女子,比如她,现在的想头也跟本来大不不异了。自从跟了冯元后,避子汤从未喝过,她虽未在子嗣一事上多过思虑,可原也盼着能为他开枝散叶。
天儿突然黑沉似墨,噼噼啪啪的落雨声打在门窗上,屋里未点油灯,顿时一片乌黑。
绿莺嘲笑,“为何不能,当初为了银子不吝逼我去死,她恨不得钻钱洞穴里去,一文钱买你,估么她都肉疼得睡不着觉。”
“姐姐,我、我被卖了。”菱儿吭吭哧哧说完,又兀自吧嗒吧嗒掉着眼泪。
采得莲房爱子多。
已入夏,天儿热了,莲子也熟透了。屋里春巧在做着针线,秋云捧着个莲蓬正为绿莺剥莲子吃,嘴里还说着吉利话:“莲子,意为来子、多子。女人多吃些,这都是福分呢。”
可现在呢,她有些冲突,一个奸生子,能有甚么好前程?从她这一个玩意儿的肚子里生出来,又有甚么令人希冀的呢?冯元会奇怪么?他那样的人,又会善待么?
六月荷花香满湖,
那日夙起时,冯元早忘了头一日酒醉后的所言所为,她的推拒、不敬,他的肝火、暴行,一概忘了个一干二净。瞧她跟块破布似的瘫在床上,他还扬眉得意地嗤笑了几声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绿莺叹了口气,苦涩一笑。
她忍不住想着,如果没赶上他,没被他赎,不消伴在如许一个深不成测的人身边,是不是便不消受这般的罪了?
菱儿一喜,紧紧抓着她的手,感激涕零:“姐姐,mm多谢你了。”紧接着却眉头一揪,骇怕道:“可、可若太太狮子大开口,要十两二十两的,该如何是好?”
红衣绿扇映清波。
她不由有些自鄙,自个儿如何会这么傻,竟觉得他只是匹崇高雄浑的骏马,此人清楚是一头青面獠牙的猛狮,随时随地能将猎物绞杀殆尽。那今后她更加有自知之明,再不敢违逆他,唯恐将他惹怒。
三个月的耳鬓厮磨,见时高兴欢愉,别时寝食难安。她的患得患失、倾慕倾慕,他的冷酷与绝情,本觉得三日三夜也说不完,可出口时才发觉,这般剜心噬肺的一段悲伤事,九十个日夜的循环,包括起来本来只需八个字,她不由自嘲一笑,眉眼悲惨。
“卖到那里了?”绿莺一怔,玉家伉俪都是诚恳人,虽说穷些,倒也不至于穷到卖闺女的境地啊。想到自个儿的出身,她气道:“你爹沾赌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