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8.长与行云共一舟[第1页/共4页]
但是他又有些泄气,本来过了这么久,他们仍然是他们,而他还是孑然一身。
陆离只觉心如刀绞,难过得几近说不出话来,怔怔问道:“如果苏子澈死了,那陆离搏命救下的人,又是谁?郎君!莫非十年工夫,竟能让你狠心至此,连见至尊一面都不肯?自你走后,至尊一向身材不好,此次来行宫也是为了养病,你莫非忍心……”苏子澈面有愠色,冷声打断道:“天府,送客。”
他一把摘了假面,在人海中极目搜索,企图找到那一个熟谙的身影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形形色-色的百姓来回穿越,恍忽间似见大家都戴着假面,如同他们生来便戴着假面普通,可苏子澈晓得,这些都不是他的兄长。即便不去揭开假面,他也晓得,他晓得他的兄长毫不会对他戴上假面,但是茫茫人海中,偏就寻不到他一心牵念的兄长。苏子澈疾步走在人群中,心下焦心,额上沁出精密的汗水,模糊听到泠泠琴声起,料是彩云追月开端了,可他顾不上去瞧一眼,满心只想找到走散的兄长。
他不知不觉间走到灯火阑珊处,琴声愈发清楚,清楚到像一个圈套,埋伏好了统统,只待他赤手空拳地走畴昔。可他太想见到兄长了,即便认识到现在身在梦中,即便明知火线等候他的必是圈套深沟,他也甘心前去一探究竟。
或许从一开端,他们便是必定要在一起的,多余的,只要认不清实际的他本身。
苏子澈不再哑忍,怒道:“陆离,你如果挟恩图报,那我甘愿一死报之!”
陆离身材一颤,屈膝跪了下去。
青龙河边热烈得很,苏子澈表情极好,一起上与兄长边走边看,猜了很多灯谜。正走着,忽见有人聚在一起投壶,便解了狐裘兴趣勃勃地要参与,天子在旁含笑看着。他常日里投壶准头极佳,连矢中的从不落空,本日却不知如何了,连续三矢都未投中,他有些不欢畅,又碍着佳节不能发作。正欲分开时,一旁的兄长俄然走了过来,从身后环住他,握住他的手,将箭矢投入了壶中。
陆离点头道:“郎君之言,陆离不敢苟同。郎君恐怕不知,自郎君去后,陛下一向郁郁不得欢,深陷痛苦与惭愧当中,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感觉不忍。”
他此时方知,“曾经”一词有多伤人。如果能够,他甘愿用本身的全数,去换一个曾经,或是一夜回到少年时,看一眼曾经的苏子澈。而不是像现在这般,即便是取出了肺腑,也换不来故交一顾。
曾经……
苏子澈道:“我若不肯呢?”陆离道:“郎君不肯,陆离天然不会逼迫郎君,只是至尊此来杭州并非一日两日……郎君是晓得陛下性子的,必不会轻言放弃。”苏子澈冷冷道:“是不是凡是长得像秦王之人,不管别人愿或不肯,他都非见不成?”陆离见他俄然活力,觉得是他不肯在被迫的环境下去见天子,或是愤怒天子如许肆意地寻人,轻声道: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边幅类似之人,更何况……长安城里毕竟有代王,陛下哪还心机顾及旁人。”苏子澈低低地反复了一遍:“代王……”
陆离行动沉重地朝外走去,一步又一步,渐行渐远,那脚步声落在苏子澈耳中,令他眼眶一热,强忍好久的痛苦汇成泪水顷刻决堤,连缀不竭地落了下来。
即便是身在梦中,也盼不来一个美满,如此想来,真是令人痛不欲生。
陆离惊怔住了,连被天府推搡着出去都没认识到,待回过神来,天府已抱着弯刀守在房门外,虎视眈眈地看着他。曾多少时,苏子澈病了或睡了,他也如天府普通守在门外,不准旁人入内。一晃眼,他却成了阿谁被拒之门外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