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梦回依约见君心[第2页/共4页]
董良遵循太医叮咛,拿水浸湿了帕子覆在苏子澈额上,收回击时却被苏子澈一把抓住了手腕。他低头去看,苏子澈双眼紧闭,一双长睫微微颤抖,还是昏昏沉沉的模样,说话间也带了些许鼻音:“三哥,别走。”董知己头一酸,似是不忍心看,沉默地转过甚去。
天子已偶然再去甘泉殿用膳,銮驾立时折了归去。
窗外还是清寒,天子回顾望了一眼内殿紧闭的门窗,叮咛宫娥照看好秦王,又道:“朕昨日允了皇后同她一起用午膳,宁福海,随朕去甘泉殿。”
天子扬起嘴角道:“朕去早朝,麟儿可要一起去?”苏子澈一听公然松了手,神采不豫道:“三哥真是勤政爱民。”这话带着不满说出来,显得有些刻薄,殿内世人愈发温馨,个个都低着头几近屏气。
“董良!”待天子走远,苏子澈气恼地翻身坐起。
天子凝睇着他活泼的眉眼,温声道:“文武都好,麟儿想插手哪个?” 苏子澈眉头一挑,少年儿郎的豪气清楚地印刻在脸上,连抱病的惨白都掩在了意气以后,一双眼眸清澈敞亮熠熠生辉,脱口道:“当然是武举!”
“拿去给秦王安枕。”天子叮咛了一句,状似漫不经心肠道,“宁福海,你亲身去,秦王眠浅,别吵醒了他。”
“陛下宽解,麟儿晓得!”苏子澈在兄长怀里蹭昵半晌,笑吟吟隧道,“麟儿昨日一夜未睡,有些困了,长乐殿远了些,麟儿想在陛下这借宿一日,还望陛下恩准。”苏子澈说是困了,却还是拉着天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,才垂垂撑不住地睡着了。天子耐烦地陪着他,看他睡着才移步甘泉殿。
神骏无匹的白马未系缰绳,伶仃圈养在一个院子里,苏子澈一见到那通身乌黑无一丝杂毛的马儿便心动不已,立时便要骑了去。驯马师惶恐解释说这马是他国贡品,无上谕不得擅动,何况马儿尚未顺服,也恐伤了朱紫。苏子澈心肠纯善,虽不在乎这些端方,却也不想驯马师难堪,一步一顾地分开了上驷苑。待到回宫直奔尚德殿,便是存了讨要宝马的心机,孰料天子竟因他夜宿城外之事动了怒。这么一惊吓,白马之事就暂忘了,用膳时俄然想起,当即缠着天子要其承诺,天子不松口,饶是旁人如何劝都不依。
苏子澈的战略骑射都是天子亲身教的,苏子卿虽疼惜麟儿年幼丧母,可在教诲幼弟一事上毫不含混,向来不吝奖惩。鞭作官刑,扑作教刑,苏子澈幼时贪玩,没少挨了兄长的戒尺,偶然罚得狠了,手心肿的没法写字不说,连屁股都跟着遭罪,连续数日坐不了凳子,先帝看了都疼得肝儿颤。当时苏子澈在先帝的宠嬖下没法无天,容不得任何人说个“不”字,苏子卿常常经验他以后,都能见他跑到父皇跟前哭诉告状。先帝心疼季子,可苏子卿身为储君不能加刑,先帝再如何斥责也解不了小麟儿的心头之恨,反而惹得苏子卿对麟儿起火。光阴久了,苏子澈见父皇不能救本身于水火当中,终究肯当真读书习武,他天赋异禀,当真起来倒也能得兄长的一句赞成。
即使今上对苏子澈有百般好,苏子澈同他混闹讥笑毫不顾忌,唯独在课业一事上不敢触其逆鳞,是以即便在耍性子活力,天子不经心肠提了句窗课,他就被霜打了普通偃旗息鼓,还低眉顺目隧道一声恭送。
天子在世人的拥簇中向殿外走去,踏过门槛时才听到殿内传来麟儿低不成闻的声音:“麟儿恭送陛下。”天子不动声色地走出殿外,嘴角漾开了一个温和的弧度。依着麟儿“识时务者为豪杰”的性子,俄然之间变乖,定然是因为窗课未做。他晓得弟弟克日来表情郁结荒了课业,说查窗课倒不是为了催促惩罚,只是麟儿在他身边嘻嘻闹闹很多年,无事逗上一逗,看小家伙焦急跳脚的模样,总能表情大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