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.沙场相思寄明月[第1页/共4页]

苏子澈看完纸条，手指一抬便将其付之一炬，低声道：“我想归去了。”陆离道：“郎君？”苏子澈又低声反复了一遍，陆离觉得天机阁有甚么动静惹他不快，想要回营帐里歇息，便道：“那我陪你归去。”苏子澈知他曲解，苦笑着摇了点头，道：“我想回家。”

陆离这才微微豁然，笑道：“我那边备了伤药，是从……家里带来的，可要帮你换药？”苏子澈点头道：“不消，这军医也是黎国太医出身，久在行伍，对治伤很故意得……阿离，”苏子澈俄然开口叫他，正色道，“我受伤一事，不要让三哥晓得。”陆离道：“郎君瞒得了一时，瞒不了一世。”苏子澈摆了动手，沉闷道：“能一时是一时吧，免得他担忧，等我归去自会亲口跟他说。”

他的喃喃之语太太轻浅，陆离凝神细聆也未能听清，只得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头顶的这轮明月，又看向面前望月的少年，那孤单的身影令他微微心疼，忍不住轻声唤道：“麟儿。”

陆离天然是不悔怨的。

像是彼年总角时候，阿谁粉雕玉琢的孩童老是欢乐地在前面跑跑跳跳，偶尔也会俄然停下回过身来，笑容灿烂声音儒软地唤他：“阿离，快来呀！”

“郎君，”陆离绕到苏子澈面前，低声唤他，“是我不好，你别活力。”他拉住苏子澈的手，细心地看了看他左臂的伤，担忧道：“还疼么？另有那里伤到了？”苏子澈没再推开他，却也没有说话，直到陆离忍不住去查探他身上是否另有其他伤时，才悄悄地侧身躲了一下，不耐烦道：“只是被箭擦了一下，没伤到筋骨。”

苏子澈与徐天阁立马高处，看着厮杀不止的两处兵马，不由皱起了眉头，宁军所出皆是精锐，黎军仓促之下全无筹办，被打得极是狼狈，再如许下去，不消一刻钟，徐天阁便会亲身迎敌力挽狂澜。他略略思考便一提长-枪，道：“宁军很勇猛，肖永楠怕是顶不住了！将军，派精骑去右路截断宁军吧，比及宁军首尾难相顾，乱了阵脚，再让李复从左路攻上！肖永楠这边我来助他，看我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！”

“你受伤了！”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惊呼，苏子澈转过身，恰见陆离正朝他疾步走来，面上带着不成置信的神情。

苏子澈厉声一吼，毫不踌躇地扬起马鞭，狠狠抽了坐骑一下，马儿吃痛向前一跃，堪堪挡在了徐天阁身前，苏子澈侧身一彼，挥枪一挡，却没能完整躲开，左臂顿时剧痛非常，鲜血顷刻染红了甲胄。徐天阁见此景象，双脚在马镫上微微施力，身材一跃而起，稳稳落在了苏子澈马背上，从他身后抱住他去拉缰绳，立时调转马头驰向营帐，低喝了一声：“谁让你过来的！”

君不见，青海头，古来白骨无人收……

宁军撤退得快，徐天中间令不准追击，待将士们盘点完伤亡，有些人便抱着同胞的尸首痛哭流涕。他们都是阔别故乡戍守边陲的儿郎，或许几年不能回家一次，相互之间极其连合，有人战亡无异于落空手足，一个个情感非常降落。即便在各军首级悉数堆积的中军帐里，也能听到他们悲哀的哭声，令闻者悲伤。苏子澈伤处已由军医摒挡妥当，此时他温馨地坐于徐天阁身侧，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。先前他两度得徐天阁汲引，因着过分年青，又来此不过数月，早已惹得大师不满，群情之声从未停歇。幸而军中之人向来崇尚强者，本日他于全军面前初露锋芒，又于混乱当中为徐天阁挡了暗箭，经此二事，已再无人对他怀有定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