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.何以他乡置此身[第1页/共4页]
苏子澈冷静不语,以肘支起上身,忍痛接过笔。陆离见他如此,眼底尽是笑意,立时将一张新纸铺在他面前,在旁服侍笔墨。苏子澈姿式不便,又怕本身的狼狈透露于纸上,每一次落笔都极是用心。
他未看过苏子澈写给天子的手札,天然不知这支小令是天子用前韵相和,诉别后相思,更没有想到,一贯脾气淡泊不苟谈笑的至尊竟也有如此细致的心机,会给弟弟写如许和顺缠绵的诗词。
陆离无法一笑,忙安抚道:“好,我念。”他展开纸笺,看到内容的一瞬讶异地挑了挑眉,放柔了声音念叨:“一别两地长思君,独向傍晚懒弄琴。且借鸿雁诉此心。灯烛昏,不见儿郎逐轻尘。”
别时私语语尚温,半夜家书欲销魂。何故他乡置此身。念君恩,两地天涯一片心。
苏子澈笑着低头,悄悄“嗯”了一声,鼻头却猛地一酸,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。陆离干脆坐到榻大将他揽在怀里,苏子澈反手推他没能推开,反而被抱得更紧,他愣愣地停了半晌,随即用力抱住陆离的腰,趴在他怀里哭泣着哭了起来,像是一个被狠狠欺负了的孩童,在见到亲人后再也忍不住的不幸与委曲。
徐天阁沉默半晌,俯身悄悄地抱了他一下,苏子澈猛一瑟缩,见徐天阁并非又要打他,方缓缓放软了身子,只听徐天阁温声道:“是我曲解了你,别难过了。十今后雄师就要攻打西州城,你没上过疆场,跟在我身边就好,莫要逞强。”
“不好。”他干脆地回绝,神采淡淡道,“你如果不想写,那我就不答复陛下了。”陆离不肯惹他活力,只好笑着承诺,平宣提笔道:“郎君要写甚么?”他想了想,道:“《诉衷情》?不,还是《忆天孙》吧。”
陆少安便是陆离,西北行军大总管陆佑之子,他与谢玄等报酬掩人耳目,在黎国皆是以字为名,而陆离的表字恰是少安。
待这阕词读完,帐中便温馨下来,很久不闻苏子澈说话,他低头唤了声:“郎君。”苏子澈不言不语,像是未曾听到普通,在陆离几近要觉得他睡着之时,忽觉怀中透出几分凉沁沁的湿意来,伴着窗外一声声的杜宇啼鸣,词中的三分思念也恍忽变作了七分。
军医的药还是有几分功效的,苏子澈已不似刚挨打时痛得汗水淋漓,不但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,醒来后的疼痛也并非不成忍,见到陆离后还能微微一笑,打趣道:“我现在不能归去了,你对劲么?”帐中不知有谁来过,燃着数支儿臂粗的蜡烛,陆离缓缓走近,想看下他的伤势又怕他不肯,跪在榻边用衣袖为他拭去脸上残留的几滴盗汗,勉强笑了下,声音微微发紧:“我当时应当拦住你的,你……痛得紧么?”
徐天阁笑道:“本日有探子来报,说已潜入西州城中,正想体例混入虎帐。这几日西州都督会遴选一些年青力壮者充入虎帐,做为后备军。旬日以后,宁国的陆佑会亲身访问这些新兵。大漠的懦夫将会趁此机遇杀掉陆佑,我们商定好了,以旬日为期,不管胜利与否,届时都将打击,杀他们个措手不及!”
徐天阁起家给他到了杯茶,递到他嘴边道:“喝点水。”不过半晌工夫,苏子澈脸上又爬满了盗汗,就着徐天阁的手将茶水饮尽。
帐外的杜宇鸟仿佛不筹算飞走了,凄惨的叫声令他的情感愈发低迷,再开口时便带了些许冷僻:“别时私语语尚温,写。”待陆离依言写罢,他持续道,“半夜家书欲销魂。”
陆离点头道:“好。”
苏子澈点头不肯,扯着陆离的衣服迫他低下头来,贴着耳朵轻声道:“黎国的死士已混入西州,会假装成后备军来暗害陆将军――我不知有多少个,你让天机阁去查,必然要在他们脱手前处理掉这些人。别的,十今后黎军将攻西州,让令尊做好防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