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.一舞剑器动四方[第1页/共4页]
他提起南苑牡丹,天子亦想起了这段旧事,那牡丹原是先帝的心头好,面前的儿郎更是先帝的心尖,只不太短短一载时候,河清海晏四海升平的气象涓滴未变,北辰殿的御座上接管万国来朝之人却成了本身。
据《宁史》记录,昭元二年春末,白水、奉先、澄城三县遭受大水,良田尽毁,漂庐舍千余间,没城郭,百姓流浪失所,秦王奉帝令亲往救灾,安设百姓。
那些内侍见他出来,面上一喜,为首一人道:“陆校尉胜常,殿下可醒了?陛下打发了臣来请殿下到尚德殿叙话。”陆离见是御前的郑德,笑道:“中朱紫有所不知,殿下自昨日回京至今,连阖眼的工夫都没有,前些时候赈灾又非常耗操心力,这会儿可贵睡得酣,谁敢打搅?”郑德面露难色道:“这……圣命难违,还望陆校尉通禀一声。”陆离还待回绝,已听得内里低唤之声,忙告罪进得屋里,苏子澈将醒未醒,双眼尽是迷蒙之色,倚在床头道:“叫人送碗酥山来。”
一时之间,长安市坊的百姓莫不在议论此事。受灾之县离京不远,长安亦是连日雨水,秦王等人连夜赶去奉先等地,平粜之余,又以王府之资设粥棚施粥,秦王亲军更是尽数出动布施灾黎。秦王身先士卒,与骁骑将士一起,在大雨当中足足守了十五日,直至大水退去,仍亲身批示灾后事件,妥当安设灾黎。事毕盘点伤亡时,三个县竟无一人溺亡,乃至于苏子澈回京那日,奉先、白水及澄城的百姓送了万民伞,送行的步队一向送到城外三十里犹鹄立不散。
苏子澈小试牛刀便立此功劳,心中自是对劲非常,可他毕竟从未接受过这等劳累,现在回了本身家中,更觉应当好好睡一觉规复下元气。他这般想着,散朝后连王府也懒得回,径直去了长乐殿小憩,谁知这一睡竟睡了数个时候,直到申初犹未醒。陆离守在榻边,忽听得外间低语声,微微蹙眉,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苏子澈,蹑足走到门外。
天子轻斥道:“都该大婚的人了,成日里还像个孩子。”迩来天子时不时便在他面前提起“大婚”一事,其中企图,苏子澈岂会不知,可他向来不接口,现在也只假装被天子当着侄儿的面怒斥而难堪,故作赧然要求道:“苏逸还在呢,三哥给麟儿留些脸面吧。”天子淡淡一笑,不再出声。苏子澈见天子不再训他,伸手在春雷琴上悄悄拨了一下,只听琴音雅和,似君子温润,一时竟想起谢玄,他眼底精芒一闪,旋即叹道:“伯牙不作钟期逝,千古令人说破琴。三哥,如有一日麟儿不在了,你是否还会奏起方才的曲子?”
他俄然想起前人的词句,何日归家洗客袍,银字笙调,心字香烧。他看过了无家可归只得借居布蓬里的灾黎,看过了天灾当前人力的微不敷道,更觉此时现在,懒懒地赖在兄长怀中,闻着久违的龙涎香,不时撒赖邀宠,竟是大家间最为可贵的幸运。
如有知音见采,不辞遍唱阳春。
苏子澈还剑入鞘,将宝剑扔给了一旁的侍卫,笑道:“本日真是纵情,多谢三哥成全!”天子笑道:“麟儿工夫进步很多,招式也较之前沉稳,有大将之风。”天子夙来松散,吝于嘉奖,此时赞得一句,使得苏子澈欢乐不已,佯作不信道:“三哥休要哄我,麟儿会当真的。”天子大笑,道:“再口无遮拦,就给朕回到崇文殿重新学端方去。”苏子澈神采一白,急道:“可别,麟儿谈笑呢!”
苏子澈经历了这等大事,表情已与去时分歧,又因朝堂上的恩情,早将此前跟天子的不快抛诸脑后,只剩下满心的驰念和迷恋。两人本是各坐一边,苏子澈说着说着就偎到了天子身边,搂着兄长的腰不肯罢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