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苍霁[第2页/共3页]
阿乙看不上别的鸟,感觉它们毛色暗淡又笨拙非常。他睡足了还要踹一脚别人巢穴里嗷嗷待哺的小雏,大摇大摆地飞离枝头,去觅水喝。
“这便已足以让中渡一众掌职之神掉脑袋。你真是蠢!净霖杀了君父,九天诸神谁能容他?他清楚死了,却还活着。哼,可这瞒不过我,我猜他当日已踏入了大成之境。你晓得大成之境是甚么?净霖先前位列君神,可这天底下能够称一声‘君’的,总也不过六位,他杀了拟立九天境的九天君,九天君既是他父亲,也是他君上!今后六君变四君,可现在能算得大成之境的,只要杀戈君黎嵘。净霖如果也成了,他没死便不希奇。”
苍霁重新裹了绒衣,跟着石头小人只捡了些菇。他们穿过茂林,灌着雪去寻小兽,因为苍霁要吃肉。
“废话少说。”苍霁踢他一脚,不耐道。
净霖强撑倦意,看他天真,便微带轻嘲反复了晨时的那句,“你晓得我是谁,你怎敢如许说。”
阿乙恨声:“你诓我?!你休要碰我!你!你……阿姐!净霖!救我――”
“你好生奇特。你早已化形聚灵,却还整日喊着阿姐,哭得如许稀里哗啦,不像是雄鸟。”苍霁猜疑地扒着阿乙的尾毛,“你莫不是只雌的?”
他说完决计顿了半晌,略显对劲,只想听苍霁说个“怕”字。因为“净霖”这个名字不熟谙便罢了,可“临松君”倒是人尽皆知。五百年前那一场动乱搅得三界数年不稳,云间三千甲几近毁灭,九天杀戈的黎嵘是以沉陷就寝,若非承天君请出梵坛真佛,只怕也拿不下临松君。
净霖似如睡着,过了半晌,才道,“叫苍霁罢。”
“必定是他了。”苍霁暴露牙来,对石头小人说,“你且等着,我按住了他,喊你一声你再出去。”
石头小人昂首就撞了他一个晕头转向,苍霁泄愤地揉乱它的草环。两只滚在地上打斗,碰翻结案几。苍霁仰倒着身,气喘吁吁。
如许的羽毛……
锦鲤昂首,见净霖面色发白,眉间积倦,竟比昨夜更显病态。他不知净霖到底在那边受了多么的伤,也不知甚么原因导致净霖俄然这般衰弱,只是有些心疼,便抬手抱了净霖的颊面。
“那我又是谁?”锦鲤已抬起脸,“我连名字也未曾有。”
苍霁一把揪掉了他的长毛,拿在手中摇摆,感觉敞亮得灼眼。阿乙痛得喊出声,不想他真的敢拔。
“你也没有转头,你和净霖一模一样!”
石头小人俄然伸展手臂和腰身,精力百倍地蹦了蹦,进了阁房,爬上榻看锦鲤。锦鲤早换了神情,将石头小人拖下榻,推到一边。
“净霖。”锦鲤抽泣着呢喃,“你不要死。”
苍霁想了想,说,“我对你阿姐不猎奇,你只须与我说说净霖。”
石头小人便替他倒了水,苍霁用帕子擦净污垢,额间的伤口凉凉的倒也不痛。他对盆照了一会儿,问石头小人,“他真的没有转头吗?我摔得那样重,是我摔得不敷痛吗?”
“为甚么?”苍霁问。
阿乙惊怒中竟气极哽咽,他犹自强撑着,“我偏不奉告你!你杀了我!我阿姐必不会放过……”
锦鲤还想再同他发言,却见他呼吸微沉,真的睡了畴昔。他一睡着,便如何也唤不醒,如不是胸口起伏尚在,几近让人感觉他真的死了。
“你敢拔我的毛!我就杀了你!”阿乙厉声呵叱。
“因为修为大成,便是不死不灭,与天同寿。”阿乙说着沉下声,“……可我感觉他是假的,因他半分也不短长!外边夸得天花乱坠,可你瞧他,他灵海空虚,清楚是将至大限的模样,撑了很多年也只是病秧子罢了。他又脆弱怯懦,这么多年连山也不敢下!如许活着有甚么意义?不若死了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