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.丝缕[第1页/共3页]

朱掌柜想挤出柜，腰身却卡住了。他慌不迭地拔身，想亲身带苍霁上楼。苍霁却表示不急，抛着金珠问:“刚才听你说话，夜里有甚么宝贝吗？”

“贱名好养。”顾深搓了他的脑袋，“自个玩去，我歇了脚还要赶路。”

小儿衣衿下滑，他赶紧拽起来。顾深看不见，一只小鬼就吊爬在小儿的胸口，他须得端着弟弟才行。

顾深不怒而威:“岂有此理！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明抢稚儿不成？你可记得都是甚么人，待老子找到他们，捆一道送去府衙！”

“番薯。”小儿说，“我娘爱吃。”

朱掌柜上气不接下气，捋着肚子，聚精会神地拨着算盘，口中念念有词:“耳朵脆生，五十金吧，欸，迩来都有钱，举高点也是成的。眸子瞧着精力，不必滚油，就现挖现摆，配个菜花，看着喜庆，一颗三百金。年纪不小，但模样精干，该没甚么肥肉，一身劲道。称斤没多少，就按策画吧。一盘……”

账面上俄然滴溜溜地滚下一串金珠，跟着珠子雨似的掉，朱掌柜笑容越大，腿越打弯。他爱不释手地拢着金珠，用一种亲和、和顺的语气说:“客长，里边请，里边请！”

“全天下哪儿都有土坡。”顾深说，“你这该如何找。”

冲天辫们也跟着一窝蜂地抱住顾深的手，叫着:“一起找娘！”

番薯说:“府衙没捉。”他想不明白似的挠了头，“府衙说他们，他们是无辜的良民。”

小鬼们齐声应唱:“找娘！找娘！”

顾深一滞，发觉他底子不明白“娘”是分歧的，他一心以为统统人的“娘”都是一个娘。这小子当真是个傻小子。顾深甩手不掉，又吵架不得，一时犯起难来。

“我还想再问一问。”苍霁长腿一跨两个阶。

番薯不解:“不都是娘吗！”

弟弟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地，钻过桌子跑到顾深腿边。顾深浑然不觉，番薯也钻畴昔想拽顾深，却被朱掌柜提溜起来。他不敢挣扎，双手垂在胸前，缩了缩脑袋。

小儿欢乐道:“都是娘！”

净霖两指滑过，苍霁鳞片隐现。净霖俄然偏过甚，指腹贴着苍霁的鳞片摸了归去。

“我们一起找娘。”番薯欣喜地抱住顾深的手。

“但是没卖成。”另一只吮动手指，绞尽脑汁地组词，“怕被、被府衙捉，就，就……”

“城是人城。”净霖合门，“住的倒是妖怪。”

番薯着地打了个滚，对朱掌柜缓慢地“嘶”一声，照他肉墩墩的腿上飞起一脚，回身就蹿进大堂。朱掌柜“嘿”一声，捧着大肚子挪动，骂道:“臭耗子还他娘的长胆量了！”

苍霁反倒伸长双腿，邪性道:“鸳鸯锅，同我一道洗吗？”

苍霁一把扯下衣袖，骂道:“讨厌！”

“顾深不会莫名到此。”净霖说，“此中定有原因。”

“你娘只留了那一句话吗？”

“放屁。”顾深肝火压抑，“不知是何地府衙如此对付敷衍！你既然说‘我们’，必定还是有兄弟姐妹了？”

“多谢。”苍霁又撒了一把金珠，“但爷要两个位。”

顾深又问:“那他们现在都在那边？”

锦鲤的鳞片光彩略微沉暗，不再似最后的金红招眼。跟着苍霁修为渐长，净霖偶尔摸起来竟感觉不似鱼鳞。那坚固刚硬的手感追溯过往，倒像是他曾触摸过的普通。

朱掌柜见了耗子番薯和小鬼们，赶快挥着盘子摈除:“去去去！别处捡食去！”他用袖子仓促地擦拭着嘴巴，小眼瞟着顾深，嘿嘿一笑，“客人里边请！”

“好说、好说。”朱掌柜胖脸虚白，“两位楼上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