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[第1页/共3页]
他们一行人本来是在去都城的路上,哪知她禁不起舟车劳累,半路上就病倒了。再加上大雪阻路,他们困在这座小村庄里已经有三四日。
世态炎凉,情面薄如纸。荣筝内心暗骂了几句。
肖王氏推委不下,只好接了。
肖王氏这下犯了难,当初他们被廖家逐削发门的时候,老祖宗就发了话,今后要亲身教养官哥儿和琪姐儿,不得再与荣家的人有连累。再说相隔这么远,天寒地冻的,她那里给寻去。
“你嬷嬷呢?”
荣筝再次展开眼时,跟前还是只要柳儿守着。这原是她给肖王氏买的丫环,让她奉侍肖王氏的。昔日里丫环仆妇一大堆,嫁的嫁,死的死,卖得卖,逃的逃。最后除了把她奶大的奶娘,竟没一个守在她跟前。
荣筝嫁进廖家的时候八十抬的嫁奁,十里红妆,风景无穷。从廖家出来的时候却这般的苦楚。她身边除了从小把她奶大的乳娘,已经没有甚么可用之人。平时里阿谀她的那些的下人也都是趁火打劫的,将她的东西也不知偷出去了多少,卖了多少。
风雪没有停歇,肖王氏和荣筝说:“看模样我们要困到这里了。”
“把她叫来,我有话和她说。”
她上前唤了一声:“太太,雪停了,吃过早餐,我们就启程吧。”
可那么繁华斑斓的荣家说倒如何一夜之间就坍塌了。传闻荣家垮台,夫家忙不迭的想与荣家划清边界。廖家的老夫人调拨着廖显,以不孝为名休书一封,将她逐出了府。
肖王氏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,拉着荣筝的手道:“太太放心养着吧,老奴去去就回。”
他们荣家也是汴梁的驰名誉族。大伯父是太常寺卿,父亲现在也做到了三品的京官。三叔父管着家里的碎务。她从小也是在斑斓膏粱里长大的,如何偏生会落到这番地步。她本年不过三十岁,看模样就要走到绝顶了。
北风吼怒,大雪簌簌,六合间只要吵嘴两色。
荣筝想着奶娘要办理,到处要钱,便将手腕上一对白玉镯撸了下来交到了肖王氏的手上。
荣筝又要了一碗才罢。
荣筝嘲笑了两声,伸脱手来,紧紧的拉着樊氏的手诚心的说道:“别人我都不信,我就信你。现在我将官哥儿和琪姐儿都交给你了。”
这些日子来,浑浑噩噩的时候,她老是在恍忽间梦见小时候的事。他们还住在汴梁朱雀门外的青云巷里,她还是个小女人似的,嚷着问紫苏做都雅的针线给她,向继母撒娇。她出阁的时候父亲外书房的那棵泡桐树恰是着花的时节,这些年没归去了,只怕又长高了很多。
樊氏很有些震惊,忙说不敢当,又道:“扶养小爷是奴婢的本分。”
肖王氏连唤了三声,但是炕上的人却没有再睁过眼。
这平生就要走到了绝顶,她内心却充满了懊悔。不由得又想,如果娘没有早逝,如果继母没有进门,如果没有那些人的算计,如果她没那么凉薄,她也不会嫁到廖家来。山高路遥,她毕竟连父亲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。
荣筝这才感觉嗓子有些干哑,有力的点点头。
荣筝想到娘家的遭受眼泪更是簌簌的落了下来,也顾不得去擦拭,喘气道:“我只怕是回不到都城去了。只是走之前我还想见见官哥儿和琪姐儿。嬷嬷能不能想体例让我再见他们一面,我走也好走得安生。”
她只活了三十岁,后代双全。繁华繁华享用过了,生离死别也经历过了,没想到生命就要走到了绝顶。她还没亲眼瞥见官哥儿娶媳妇,还没给琪姐儿购置嫁奁。心中又有些不舍。只是这双后代和她并不大靠近。她晓得都是婆婆从中在教唆,诽谤了他们母子间的情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