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梦回人正寒元(1)[第3页/共5页]
武安王沉吟半晌,“臣恭听皇上教诲。”德宗笑起来时双目微眯,让人看不见眼睛的色彩,只是一派慈和道:“朕原也不该管爱卿的家务事,不过,墨隐倒真是小我才,朕也是看着他长大的。”武安王豁然了悟,“陛下是想臣立非白为原家世子?”随即恨声道:“可惜……此子是个情种祸胎,不堪大用。”德宗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传到下座,世人不知天子为何大笑,只是陪着更大声地笑起来。
琉璃殿暖香浮细,翡翠帘深燕卷迟。两个粉蝶儿飞,一个恋花心,一个搀春意,一个掠草飞,一个穿帘戏,一个拍散晚烟,一个贪欢嫩芯,君与奴宿世为期,偏此生恨相随,难离弃呀……那旦角的目光情义款款地抛向台下,德宗顺着那旦角的目光看去,只见武安王下首处,乃是当朝太子轩辕本复,中间坐着一名黑衣蟒袍之人,本来是昊天侯宋明磊。
我又回到了樱花林,但是这回樱花林中一片沉寂,统统斑斓的粉色花瓣凝在空中。我渐渐穿越前行,一经触碰,斑斓的花瓣便化作粉色的灰烬,寥落于地,化为灰尘。
表里命妇亦乘机翻出多年未着的豪华号衣,肩披彩帛,芙蓉面上或贴着花钿,或涂了面靥,高髻上插满金银步摇,叮当作响。一众宫女亦喜气洋洋地在高髻上插上新制宫纱堆的春蛾,鬓边挂着镶满珠翠的雪柳。琉璃天下里,这些女子恍似天仙。谛听空中燕乐凫萦,迓鼓彻夜,竟真如人在珠宝乾坤、瑶池瑶池普通。
我这才重视到那河里的倒影,那少女的脸上不时拂过光辉的花瓣。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,她没有神采,乃至没有五官,甚么也没有,只要一张空空的脸。
德宗轻抿了一口琼液,状似轻松地对武安王笑道:“原爱卿,你看朕这几个儿子哪个可堪大任?”武安王心中一动,“各位皇子哪一个不是龙驹凤雏,个个皆是我大庭朝百姓之福。”“然之啊然之,”德宗睨向武安王的目光带上一丝讽刺,略点头笑道,“你永久便如这狐狸普通的奸刁,我早推测你会这么说。”武安王的凤目亮若繁星,含笑看向德宗,文雅地微欠了欠身。德宗却接着说道:“传闻墨隐这孩子在火线受了重伤,本绪昨日打山庄返来,说墨隐这回还真伤得不轻。”“臣惶恐,”武安王不觉得意地一笑,寂然道,“为国捐躯乃是臣子的幸运,这点小伤实不敷挂齿。”御座右下首的皇后却皱眉,开口问道:“原卿家,不知墨隐伤在那边,恁地让人挂记。”武安王向皇后欠身道:“多谢皇后娘娘体贴。墨隐的胸肩处受了伤,现下已醒来几日,只在静养。”德宗看了皇后一眼,笑道:“朕可否请皇后代朕前去奉告孩子们,让他们多喝几杯,朕与原卿本日毫不见怪,尽管纵情便好。”皇后微微地笑了起来,常日保养得再好,描画精美的眼角处亦闪现出几丝鱼尾纹。她恭敬道:“臣妾遵旨。”早有宫女上前扶皇后走了下去。“然之,”德宗略一摆手,“于飞燕这一着隐棋出世,杀得窦贼措手不及;宋侯暗度陈仓,声东击西打赢了汝州血战,实在高超。可惜宋侯不是你的亲生子啊。朕虽不如爱卿懂兵法,”德宗看了看武安王如常的神采,持续说道,“却也传闻过,战前最忌将士异心。那于飞燕出身东营,本来非白便是东营之主,也算是墨隐的熟行下了,此番在汝州为墨隐援助,又同为前锋,不如将燕子军入编元德军如何?”武安王想了一下,点头道:“陛下所言甚是,臣这便让于飞燕改编元德军。”“这一年来,朕传闻太子数次宿醉在驸马府中。”德宗看着台上正舞着的《太和乐》,淡淡道,“朕本下旨让墨隐到新都养伤,本绪这孩子自小同墨隐要好,便私行离宫,亲身接墨隐一同返来,不想半途被人伏击,只好先回了紫栖山庄。本绪这娇贵的身子倒是受了很多惊吓,看看,彻夜他可一句话也没说。”“竟有这等事?太子恭仁孝敬,宣王素有贤名在外,”武安王抬眼看了席下,夙来小巧八面的宣王,彻夜果然面色微白,闷头喝酒,亦不像平常普通同群臣热络,顿时心下了然,不由嘲笑数声道:“倒是臣家里的这些孝子……真该立立端方了。”“这是家宴,原卿实不必在乎,只是,”德宗只淡淡一笑,“朕与卿都已不年青了,该是想想身后事了,就怕我们不想,这孩子们……倒先急起来了。”德宗轻笑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