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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,蒲那与从音并排躺着,身上裹着厚毛毡,睡得苦涩。他们毕竟年幼,体力远不及成人。看得出他们很多日未曾睡好,才停下安息,他们就呼呼睡了畴昔,连食品的香味也没法唤醒。
“皆刚好。”天子说着,看看她,“未想女史亦通庖厨之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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郅师耆盯着她,张张口,却没说话。未几,他拿起一只碗,从釜中盛一碗肉汤。
郅师耆听着这话,面色一变,目光灼灼盯着天子。
“慢些,莫烫着。”徽妍忙道。
“……陛下真好。”四周,两名军士说着话,皆奖饰。
天子看着他们,哑然,却不由莞尔。蒲那和从音先前跟着天子阅兵,对这位母舅都很有好感,才相认不久,已经会在他面前毫无拘束地说话。
蒲那摇点头,却指着从音,“她曾发热!”
郅师耆看着他,俄然起家,正色向天子一拜,“天子陛下,我对王女史倾慕已久,欲以女史为右日逐王妃,请天子陛下恩准!”
徽妍哭笑不得,眼眶又是一阵酸涩,将他们搂在怀里。
天子不想硬碰硬地损兵折将,先前打退左温禺鞮王乃是半杀半打单,现在到手,便当速速撤退,以免那边回过神来,夜长梦多。
郅师耆道:“恰是。”停了停,又弥补,“我母亲在我幼年时便归天,授我汉语者,乃是王女史。”
徽妍晓得这也是实话,想了想,道,“也并非如此。陛下此来实在并非单为蒲那从音,也是为你,他想……”
“朕不准。”他语气淡淡。
徽妍一惊,忙将从音细看,摸摸她的额头。
“我晓得他想如何。”郅师耆淡淡道。见徽妍暴露讶色,他却笑笑。
解缆的时候,徽妍俄然瞥见天子的左臂的皮甲下,似有暗红之色。她讶然,忙请天子卸去皮甲检视,只见左臂上竟是有伤,血把衣服染了一片。
天子听着她的口气像在经验小儿普通,扬扬眉,正待说话,却听蒲那在中间当真地插嘴,“母舅,有伤不治,便会抱病。”
帐外,汉军的将士们固然奔劳一日,却仍精力抖擞,围坐在篝火边上,一边吃着糗粮一边聊着白日里的战事,另有人唱起歌来。
“朕确未用膳。”他眉梢微扬,道,“有劳女史。”说罢,在篝火边上坐下来。
“陛下……”她才要施礼,天子瞅了瞅熟睡的蒲那和从音,摆摆手让她免礼。
徽妍听得这话,眉间暴露高兴之色,“妾好久未曾这般做汤,唯恐咸了或淡了。”
“漠北匈奴,统共四百一十三部。”郅师耆看着舆图,一处一处指着道,“上月,九十七部支撑右贤王,五十五部支撑左温禺鞮王,五十二部支撑左渐将王,四十三部支撑我。现在左渐将王为左温禺鞮王所杀,其部众十五部归降左温禺鞮王,二十四部背叛右贤王,其他撤往安稳之处避祸。”
郅师耆部下只剩千余人,现在之计,也只要跟着天子一道撤走最好。
天子带着他们驰骋起来,军士们又是一阵喝彩。
天子莞尔,正要让从人盛给他们,郅师耆却已经一手拿着一碗,走到他们面前,将天子挡在身后。
“如此说来,参战者也不过二百余部,其他安在?”天子问。
“那便好。”郅师耆一笑,深深地看她一眼,举头向天子行个礼,走开。
但她晓得郅师耆这么说必有根由,看看天子神采,窘然,“王子……”
他忽而想到好久之前的宫学里,徽妍在学官和皇子皇女们面前时,说话老是到处拿捏分寸,一本端庄。可在闲暇之时,她与别的侍书或宫女们说话,却毫无拘束之态,笑意盈盈。他还曾经在宫苑中碰到过她与别的侍书偷溜出来,玩耍嬉闹,尽情而不失态,她的声音从花树的那边模糊传来,安闲而动听,如沐东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