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留不住的情分[第1页/共2页]

山月悄悄阖眸，语声哽咽。

一阵风吹拂进，烛火闪动，程行郁单手捂胸口，“硿硿硿”收回嗽声。

陈大夫都走到门口了，又折返归去：“我到底干啥去！”

山月围拢衣衿口，制止风雪灌入本就发凉的躯体。

更何况，拯救之恩。

灯罩由薄而透亮的羊角薄片叠合而成，灯里扑灭蜡烛，灯火在此中跳动，无需担忧火舌会吻上脆弱的灯罩，而激发影象中的痛苦。

“您别哭。”

夏季没有恼人的蚊蚋，却有北风与劈面的霜雪。

山月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小步。

魏如春冲出来，像一头眉清目秀的结实小牛：“姐姐！”

魏陈氏欣喜，喜大于惊，立即扭头大声道：“陈大夫快来！如春！如冬！贺女人来了！”嘴不歇气，又道：“陈大夫！老陈！去去去！去把前几日买的柿饼拿出来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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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不处了。”

王二嬢挽起袖子，暴露金灿灿的手镯子，眼泪水“唰唰唰”顺着恶狠狠的脸颊，往下砸。

山月掀起裙角，缓缓跪地，双膝叩在冰冷的青砖地上，双手撑地，果断又慎重地磕了个响头。

绸庄早已闭店，墙外是夜市的摊贩聚众而集，墙内是王二嬢像青蛙呱呱叫的哭声。

她尚且是砧板上的鱼肉，若不与“过桥骨”割袍断义，若不断了王二嬢跟从入京的动机，一旦她东窗事发，她，他们，她们，一个也活不了！

王二嬢可贵没说脏话，只抹了把眼角：“有些事，你不说他不说，就又何必捅破！这搞得...今后大师伙还如那边呀？”

王二嬢侧眸看看里间，孙五爷弓背佝腰，背影里流暴露几分萧索。

时候未几了。

但，山月即使是冰块月，却也是块待人有规矩的水冰月——态度向来没有如此倔强过！

像抱了个大西瓜。

山月虚空伸手，却毕竟只是伸展手指后，有力地垂下。

“这么晚了！”魏如春一把抱住山月，探头望去：“您如何一小我过来？！他们都说你要嫁到京师了！说是要嫁个大官！好大好大的一个官儿！”

饶是最爱插科讥笑的老陆，也没拿山月开过打趣。

“这句话，早在八年前，就该同您说——”

孙五爷夙来将心机藏得很好的，谁也说不清此中究竟藏着如何的情素，或是对山月画技与天赋的赏识，或是对女人悲惨畴昔的怜悯，或是日久时长的相伴...或者三者交叉，渐生藤蔓。

魏如春手环绕，像比了个大圆。

“把那朵黄花给你存的跑路钱偷了，老子也拿去买男人！买八个！”

山月便站在门口笑。

三月十二日，便要出发。

山月醒转过来，愣住脚步，利落回身。

山月笑着揽住魏如春。

滴水之恩，尚且要铭记。

自城东绸缎庄子而出，天气沉沉大变，似有暴风骤雨即将落下。

“老子归去就把鞋垫咬烂！”

这是“过桥骨”的共鸣。

王二嬢有些不落忍：“你明天说话太伤人了...”

何必说得如许明白？

山月低侧颌角，目光回转中，定在枯燥泛黄的白墙上：“二嬢，这是我最后一次奉告你，京师，我不会带你去——我前去堡楼前为你、黄栀和狸娘做的安排，都还作数。如若五爷因我之故，回绝采取狸娘，那我自会奉求程家照拂于她。”

开门的是魏陈氏：“贺女人！”

糖冲藕粉的氤氲热雾，带着懵懂的甜腻，在昏黄的小摊蓬伞油灯下，环抱成一圈薄泛白光的柔纱。

这么好几年，大师伙相依为命，一步一个足迹，五爷就算内心头藏起事，也没超出界；山月客气恭敬，向来不占便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