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 踩烂的口哨[第2页/共2页]
山月想把那只口哨踩烂。
鸡鸣第一声,黄栀趾高气昂地率先打头阵出来,腰包和她饱满的大脸盘子一样鼓,身后跟着喜不自胜的蒋家三个没脑筋。
五爷眼皮子两耷拉:“侬诚恳奉告我,过程家是为了甚?”
山月:...待我大仇得报,必予你一座吉利快意坊。
山月也跟她摇摇摆晃地笑:“苦吗?如果苦,我就不喝了。”
王二嬢撞了撞山月肩头:“表情很好欸?”
车厢里世人笑起来。
骡车摇摇摆晃解缆,魏如春伸开双臂与山月挥臂告别,典礼感实足地告完别,转头在跌跌撞撞的骡车车架上躺平补觉:确切是个像喝了假酒一样、万事不落心的好丫头。
五爷抚脑门子:这是条犟头鱼,咬住鱼钩,能跟你角力一天一夜的。
程行郁与魏如春、彭大彭二先走,山月伸手帮魏如春将疏松的鬓发挽到耳后,语声温软:“女人,我们下回再见。”
远处牵骡的彭家兄弟吹了个口哨。
话出来,又觉不对,全部江南宦海都烂,从根上就烂,在松江府还是在姑苏府,并无差别,松江府有程家卖假药,莫非姑苏府就没有?
程行龃不去看,龟缩在后宅,无时无刻不消香胰洗手,又用天蚕丝布巾把本身口鼻蒙得死死的,还叫人把正院用绸布围拢,送水送食的收支都要在烈酒里泡手,日日都在煎药,拿着柳大人给的药方剂没病先吃药——怕死到了顶点。
人都有订价,不但是看你值多少钱,还得看我有多少钱呀!
机遇常常伴随应战而来,这波操纵对了,程家能上天。
立冬以后是小雪,山月画了幅暮色残荷递给程行龃交差,又趁前去柳大人府上的机会亲去了趟城东绸缎庄,孙五爷早已等在此处,山月将已绘得较为完美的祝嗣明那幅《雨余秋树图》草稿交给五爷,另配了两幅挂在程家外厅沈淮赞的仕女图仿图。
他晓得,是为他当初买了她,却又不肯花银子给她瞧病留下的心结。
山月不天然地勾唇一笑,转头往车窗外看去,看连绵不断的山与路,突觉出息也没那么难过了。
程行龃拿着铜制的喇叭,隔着窗棂对门口喊话:“开!开!开!叫大夫都出来!家里的丫环婆子也出去拿竹竿子加班加点把善堂搭起来!”
程家两行车架,一行远行入京,一行当场搬货,蒋二跟着黄栀喝汤吃肉,现在恰是对黄栀小姑奶奶知心贴肝的时候,冒着迟误送药进京的风险也要先将山月一行送回府上,并立时约下一场喝汤吃肉局:“...黄栀女人是真人不露相,等我们返来,女人还带我们玩好伐啦?”
“罢掉罢掉,不肯说就罢了。”五爷又丢了几个孔雀绿的磷光矿:“遇事仍到城东绸庄找我,临到过年,我都在松江府。”
但山月对他向来警戒,向来只要买卖,不谈其他。
山月舌头抵上牙膛,回绝的态度很果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