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二章 烫人的烟锅[第1页/共2页]

程行龃滑步而去，抢太小茉莉手上的铜底暗盆，半跪至柳大人身侧，奉承笑道：“爹，我奉侍您吃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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凸起的烟头烧得红彤彤的，皮肉粘连在锅底下，收回似香似臭的气味。

少女叠成三四层的薄纱将口鼻与下颌遮得死死的，露在内里的一双眼眸却极其耀目，这是一双很夺眼的丹凤眼，前窄后宽、微微上挑、眼缝极长，眼睫长翘却仍挡不住眸中冷僻凉薄的底色。

山月隔着窗棂听得逼真，耳朵贴在隔板上，屏气凝神之际，带着罩纱、身形颀长肥胖的画工叩门拎匣而入。

程行郁在外冒死搏了多久，程行龃便藏在内宅里，守着林越越，胡天海地地过了多久，前旬日压根不管不问，背面听门口善堂的动静较着小下来才招来人手，隔着院馆大惊失容：“...药方已出！？我们的药...药也有效力？！”

山月“噢”了一声，颦眉：“时疫未过，我本身前去便可，您不必相送。”

这个时疫节点，从京师来南直隶画像的画工，能有多受“青凤”正视？

程行龃理了理袖口与衣衿初，抬起下颌：“柳大人寻我，自有别的大事。”

山月日日往善堂去，晨时围罩纱出正门，却被程行龃身侧的小厮喜顺叫上马车：“大少爷请您一道去柳府！”

话刚出口，烧得滚烫的烟头顺着话音，就死死地摁上了程行龃的左脸。

那七八车的药材，总不能白送吧？

山月眼眸一转，便回到了怯生生的模样：“...您莫逞一时之气，您也戴上吧..城里都戴着...二少爷还编了首打油诗——勤浣手，戴罩纱，勿集食，长足眠，水要烧，碗箸煮，时食药，百病消...”

她明显把银子扔过来更便利，却选了一种更吃力，但更尊敬的体例。

代替柳大人时任知府的柏大人也是桩怪杰，四品的知府，这么大的官儿，日日着白鹇绿袍官服、佩罩纱闲散在城中四周，查漏补缺，下了令：城中凡五十以下、后代双全的药堂、医馆及惠民药局必尽开门，此时不开，时疫度过后便不准再开！

他还给靖安长公主府另备下了诸如参片、佛手参、黑枸杞这些个宝贵的补品。

大师都是对付做事，一边对付，一边另有银子拿，岂不是人间没有更好的事？

来者还是那日的小茉莉。

画工埋头“噢”了一声，顺手将银子掩入衣衿当中。

疫病上没抢到先机，也没甚么可惜；只要京师的朱紫们对劲，他还是是条最优良的喽啰，噢——不，现在他不是喽啰了，他身上不也流着官绅的血脉吗？他和那些个朱紫平起平坐，谁也不怵谁！

山月一滞：活不过二十岁是甚么意义？

至柳府，门房中坐一白发先生，面缚罩纱，对每一个进门者皆要把脉、看口鼻眼耳，确认无误后才放入府中。

程行龃像听了甚么天大的笑话：“送你？”

山月被留在花间等候画工，程行龃被带进隔壁的配房。

程行郁总算不是孤木成林、孤掌难鸣。

山月转头侧眸，食指一样印在罩纱之上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另探身在画工身侧的矮几上放一小锭银子：“...随你画成甚么样皆可，嘴边有痦子也好，眼皮有疤子也罢，随你去画，钱不敷可再加，在此谢过。”

“啊！啊！啊！——爹——爹——爹！”程行龃避之不及，连声惊叫：“爹！您手走岔道了！岔道了！啊——”

柳大人崴坐堂首，手中起着一管掺香草的水烟，吸纳吐雾，眯着眼，单手撬起烟管预备抖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