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[第1页/共4页]

乌黑的兔子，紧紧挤在一块儿，像鼓起的棉花团。

李大伯有几个熟悉的老友住在桥头镇，他想去看望老友，趁便探听本年新丝的代价，入夜不好冒然前去打搅，只能第二天再去，船要在渡口歇一晚。

李大伯问李绮节道：“三娘要不要下船走一走？“

进宝捧着一包油煎馒头和一把桃木插梳到宝珠跟前献宝。

宝珠昨晚没睡好，一向连连打哈欠，铺床叠被的时候，恨不能搂着铺盖卷打个盹。

李绮节忍不住笑道：“黑灯瞎火的，难为你看得见。“

丫头又抬着一只竹编箩筐进门：“蜜斯, 杨家送来两对兔子。“

几名在船面上搬运货色的伴计听老者提及水贼，顿时两眼放光，连李大伯和进宝也都听住了。

船才驶入渡口，已有几个穿麻练鞋的小童攀登上船，招揽买卖：“雨天寒气重，哥哥们且吃碗水酒，祛祛寒气。“

吃完馒头，她打了个饱嗝，走到窗边的面盆架前洗手，俄然咦了一声，跳到李绮节身后，指着水面上一个闪动的光点：“三娘，你看那是甚么？“

在水边弄月，伴着潺潺的水声，更觉月华清酷寒峻。

海员问：“甜酒还是辣酒？“

船面上乱腾腾一片喧闹声响，直闹到后半夜。

“是谁？“

过了几天，张氏的病好了些，筹办解缆去武昌府的李大伯却病倒了，李大伯只得先推迟路程，让船家多等几天。

周氏不好提别的话，温言安慰张氏几句，说了些闲话，回到本身房里，唉声感喟。

李绮节顺着宝珠涂了丹凤花汁的指尖看去，傍晚时云歇雨住，天光放晴，夜里月色怡人，月光透亮，模糊能看清江面景象，起伏的浪涛间，似有一人趴在浮木上，随波逐流。

宝珠念佛道：“阿弥陀佛，谢天谢地。“

油煎馒头已经凉了，宝珠怕华侈，找船家讨了杯热茶，就着一碗清茶，把梅菜肉馅的馒头吃完。

船面上一名穿蓑衣的老者插话出去：“想安生也难啊！这几年东山那头鼓起一窝水贼，杀人越货，无恶不作，不知有多少船折在他们手里。官府派兵去捉，一晃三年了，到现在还没找到水贼的老巢在那里。上个月我们跟从商队一起北上，船队从东山脚下颠末的时候，提心吊胆，一刻不敢合眼，就怕被水贼给盯上。“

船夫感喟道：“可不是！“

已经离了瑶江县的地界，江面上来往的船只蓦地多了起来，宝珠和进宝姐弟俩也不怕凄风冷雨，兴冲冲在外边看热烈，船工催了几遍，姐弟俩还是不肯回船舱。

船夫在内里应对：“官人，是金家的船，他们家每个月要给楚王府运送土产粮米。“

李绮节在窗下对账，一手翻帐本，一手拨弄算盘，把珠子打得噼啪响，头也不抬道：“田里的秧苗刚栽下去，是得落场雨才好。“

小市镇没有宵禁一说，已近酉时，渡口仍然非常热烈。

透过门缝，能看到小沙弥的清隽身影，少年手中执书，临窗倚立，侧脸浸润在窗外昏黄的雨幕中，说不出的姣美灵秀。

老者被人质疑，面皮立时紫涨，张嘴就骂：“那里来的臭伢崽！归去问问你娘，老子活到这么大年龄，甚么时候诳过人？“

金家的船很快把李家雇的划子抛在身后，沐浴在雨丝中的船影象一头威武的巨兽，遮天蔽日，气度轩昂。

李绮节摇点头，渡口四周的酒坊、客店长年做海员买卖，三教九流，鱼龙稠浊，不是闲逛的好去处。

回身前，似成心，又似偶然，悄悄道，“回房吧，不要出门。“

她只踌躇了一顷刻, 埋头持续吃, 既然已经吃了, 那就接着吃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