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章(3)[第1页/共5页]
金秋,九陌上轮蹄来往,六街内士女骈阗,皆到灵谷寺赏菊花。他在方丈室与谦禅师的高徒洪正映对弈,留下一个齐泰在内里陪着,方孝孺则偷偷带着她和黄子澄跑到山寺里,抚玩那盛放满山的菊花。随后他也会借口出来,不声不响地站到她身后,在她发间绾一朵金英。
短短的几个字,却如泰山压顶般蓦地让她喘不过气来,乃至于厥后分开皇宫时的日日夜夜,她常常半夜梦回,老是会在耳畔反响。她没法忘记他当时绝望而悲怆的神情,更忘不掉当她翻开皇宫密道,奉告他逃离都城的前程时,他震惊而艰巨地看着她,好长时候都说不出话来。
一向以来那九幽都顾忌着朱明月祭神侍女的身份,哪怕杀掉那些土司府的影卫,也没动她一根汗毛。那九幽不想因小失大,不想跟澜沧正面敌对,他更想反过来操纵朱明月为他所用。那么就算现在的土司府乱成一锅粥,土司老爷和土司夫人各自为政,就算她回到曼腊土司寨的了局是死,可她身上担着祭神侍女的名号,她还要去插手八月初八的勐神大祭——在这之前,她的命都是值钱的。
在她面前不远处是一道铁栅栏,栅栏四周是坚毅的石墙,石墙最上端留有小孔,再往上则是蓄水池和排水通道。每隔一个时候,上面的人就会往基层牢房中注水,冰冷的污水兜头浇下,躲无可躲,使得些许腥臭的水灌入口鼻。看管的奴婢时不时还会朝着上面撒尿,一边尿,一边说,之前被关出去的很多人都因为水面上升而堵塞,有的是活活淹死,有的则是生生吓死,如果她想好过些,无妨让哥们几个摸一摸,他们会去上面替她说几句好话讨情。
“澜沧的人对我们虽有敌意,但好歹是一族人,如果外人想见缝插针也不轻易。老奴将流言放出去后,澜沧那边是轩然大波,沈家蜜斯的身份被挖了出来,很多子虚乌有的事不消我们去编故事,他们本身就传开了。土司夫人也借着这个由头,跟土司老爷闹得不成开交。这不,本日本来要来接祭神侍女的马车,迟迟未到,老奴感觉,澜沧那边是要放弃她了。”
朱明月顺着敞阔的石塔前廊走出来,步之所及,泥塑、浮雕、绘画以及薄肉塑几种情势的飞天造像,栩栩如生。在最后那座薄肉塑飞天像的中间,另有一座绿釉人顶灯,上面是九头凤鸟绿釉陶瓷盘。灯油燃尽,灯盘里一层薄蜡。
朱明月浑身止不住地颤栗,这不是蕉林荒山的那种吃人的老鼠,因为它们闻到了她手上腐败皮肉的味道,没有任何反应,但这不代表她能跟它们靠近!惊骇、无助、绝望……无以复加地袭上她的心头,让她浑身发冷,也让她阵阵地眩晕。
宏伟堂皇的文华殿,殿门半敞开,年青的天子仿佛还没从兵败的究竟中回过神来,呆呆地坐在龙椅上,手落第着奏折。叔叔领兵打到了皇城,武将反了,文臣降了,乃至连几个亲信都不知所终,四年兢兢业业、勤恳忧劳,就换得个众叛亲离!
乌图赏笑容一滞,眯起眼睛道:“祭神侍女的口气不小啊,分量太轻?好吧,接下来就让祭神侍女好好见地一下,省获得时候说我们勐海‘待客不周’,”乌图赏暴露一抹透寒的笑,“不过祭神侍女最好次次都能像上回这么好命,安然度过难关,不然可就不好玩了。”
朱明月还发明,在阿姆的手中,握着一封信笺。
朱明月从般若修塔又回到了上城。跟她上一次昌大而浪费的进城体例分歧,这一次她是徒步走出来的。一起上没有任何保卫和军人禁止她的门路,也没有人对这位祭神侍女从内里返来、身上还穿戴一身有些褴褛的僧袍,表示出涓滴的惊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