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7 雪烬[第1页/共2页]
北风呼呼地一刮,卷起满院纷飞飘零的雪花,衬得这天井更显萧瑟苦楚,没有朝气。昂首望去,只剩下碧蓝天空中一轮皎皎的明月,在漫天雪光中照得这各处荒凉的天井亮如白天。
雪又下起来了,夜色微深。
她端起碗来猛喝了几口,隔了好久的陈茶泛着模糊的霉味,干涩贫寒,冰冷砭骨。
“骨灰化在风里了,你父王说过,他不想再有来世。”余氏凝眸看着内里,似是堕入了烦复的回想,青白的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。
梁灼还没缓过劲来,杵在那,怔怔地问,“母后,你刚才说甚么?甚么死而后已,我父王,我父王他……。”
梁灼还是不免吃惊,神情冲动道“但是父王已经削去兵权,降为安世候了,已经对他的皇权够不上一丁点的威胁了,他如许做也太狠绝了!”
梁灼愣在那,不再说话,只感觉天下瞬息之间停止不动,只剩下这鹅毛般的大雪,无休无止的下着,一年一年,没有停止的大雪。
俄然,灌出去一阵冷风,烛火摇摇摆晃,刺得屋内灰扑扑的陈列器具,愈发暗淡班驳,和着那股子腐臭的气味,映在惨白冷沁沁的光晕里,恍恍忽惚间望去,像是拿了一件搁了很多年初的沉旧的梦境。
梁灼俄然略微有了些力量,还好,从小到大一向陪着她**着她的若耶哥哥还在,起码另有一个不消去推断他的心机,能够完整信赖的人在。
梁灼的嘴角不由浮出一丝嘲笑。
如此这般,冰冷,绝望。
她抬眼看了看他,他没有说话,紧紧地握住她的手,他的手暖和而丰富。
但是她已经感受不到了,因为她的心更凉。她立在那,看着她的母后,明显本身心底痛到无以复加,却任是掉不出一滴眼泪。
她的芙蓉锦鞋,陷进了雪里,差一点就要跌倒,若耶走过来及时扶住了她。
言语间若耶已经冷静退了出去,只剩下梁灼和余氏一对母女。余氏的身量暴瘦了很多,面上也已落空了昔日的光芒,一双手瘦嶙嶙紧握着梁灼,将她拉着走进了阁房。
梁灼背上排泄涔涔的汗来,手不住地抖,心更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,忐忑不安。
梁灼看着面前的妇人,还未开口,面前已然一片恍惚,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。余氏向来是最最养尊处优又心高气傲的人,此番剧变对她无疑是致命的一击。
出来一看,梁灼不由一怔,氛围中浸满了一股腐臭的气味。余氏见梁灼神采微变,凄然一笑道,“这早不是你本来所熟谙的家了。”
只是这一次,没有谁来抓她,也没有谁来庇护她,父王母后都没有出来驱逐。
“梁府封了今后,下人都走了、跑了,只余下几个老迈的旧仆。”公孙瑾低着头,缓缓说,似是不忍心伤害她。
不过,此时现在,更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雪亮的匕首直插入梁灼的内心。
“这……”梁灼心一痛,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孙瑾,就算她父王不再是国辅王,也还是个侯爷,梁府千万不该成这个模样的。
梁灼脑袋“嗡”地一下,跌跌撞撞地扑向桌前,抓起茶壶给本身倒了一碗茶。用力太大,茶水溢到了桌上。
驱逐本身的只要荒草富强的天井。
余氏缓缓从袖口取出一方丝绢细心地擦了擦桌上的碗盅,倒了一杯出来,抿了一口,淡淡道,“去了。”
余氏低头苦笑了一声,伸手一支支扑灭屋内的白烛,幽幽道,“自古伴君如伴虎,圣意更是难测。枉你父王这平生,为国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说着一滴泪滴落下来,落在燃烧的烛火间,“嗤”一声轻响,滚起一缕呛人的白烟。余氏的脸映在那凄惨痛惨的红色烛火中,显得虚渺不实在,低下头去,禁不住狠恶地咳嗽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