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[第1页/共4页]
唐贞观中,敕下度支求杜若,省郎以谢杋诗云“芳洲采杜若”,乃责坊州贡之,当时觉得强,笑。至如唐故事,中书省中植紫薇花,何异坊州贡杜若?然历世循之,不觉得非。至今舍人院紫薇阁前植紫微花,用唐故事也。
旧传黄陵二女,尧子舜妃。以二帝道化之盛,始于内室,则二女当具任、姒之德。考其年事,帝舜陟方之时,二妃之齿已百岁矣。先人诗骚所赋,皆以女子待之,语多渎慢,皆礼义之罪人也。
宗庙之祭西向者,室中之祭也。藏主于西壁,以其生者之处奥也。即主祏而求之,以是西向而祭。至三献则尸出于室,坐于户西南面。此堂上之祭也。上堂设位而亦东向者,设用室中之礼也。
世以玄为浅玄色,璲为赭玉,皆不然也。玄乃赤玄色,燕羽是也,故谓之玄鸟。熙宁中,京师朱紫戚里,多衣深紫色,谓之黑紫,与皂相乱,几不成分,乃所谓玄也。璲,赭色也。毳衣如璲;稷之璲色者谓之穈。穈色在朱黄之间,仿佛赭,极光莹,掬之,粲泽熠熠如赤珠。此自是一色,似赭非赭。盖所谓璲,色名也,而从玉,以其赭而泽,故以谕之也。犹鴘以色名而从鸟,以鸟色谕之也。
《唐六典》述五行,有禄命、驿马、洴河之目。人多不晓洴河之义。予在鄜延,见安南行营诸将阅兵马籍,有称“过范河丧失”,问其何谓“范河”,乃越人谓淖沙为“范河”,北人谓之“活沙”。予尝过无定河,度活沙,人马履之,百步以外皆动,澒,澒然如人行幕上。其下足处虽甚坚,若遇其一陷,则人马驼车,应时皆没,至稀有百人平陷无孑遗者。或谓,此即流沙也。又谓,沙随风骚,谓之流沙。洴,字书亦作洴。按古文,洴,深泥也。术书有洴河者,盖谓陷运,现在之“空亡”也。
予考乐律,及受诏改铸浑仪,求秦、汉之前度量斗升:计六斗当今一斗七升九合;秤三斤当今十三两;为升中方;古尺二寸五分非常分之三,今尺一寸八分百分分之四十五强。
予嘉祐中客宣州宁国县,县人有方玙者,其高祖方虔,为杨行密守将,总兵戍宁国,以备两渐。虔后为吴人所擒,其子从训代守宁国,故子孙至今为宁国人。玙有杨溥与方虔、方从训手教数十纸,纸札皆精善。教称勉强书,押处称“使”,或称“吴王”。内一纸报方虔云:“钱閔此月内已亡殁,”纸尾书“正月二十九日。”按《五代史》,钱閔今后唐长兴三年卒,杨溥天成二年已僭即伪位,岂得长兴三年尚称“吴王”?溥手教所批示事甚详,笔墨印记,极有挨次,悉是当时亲迹。今按,天成二年事丁亥,长兴三年事壬辰,计差五年。溥手教,予得其四纸,至今家藏。
蒲芦,说者觉得蜾裸,疑不然。蒲芦即蒲苇耳,故曰“人道敏政,隧道敏艺”。夫政犹蒲芦也,人之为政,犹地之艺蒲苇,遂之罢了,亦行其所无事也。
祭礼有腥、燖、熟三献。旧说以谓腥、燖备泰初、中古之礼,予觉得不然。先王之于死者,以之为无知则不仁,以之为有知则不智。荐可食之熟,所觉得仁;不成食之腥、燖,所觉得智。又一说,腥、燖以鬼道接之,馈食以人道接之,致疑也。或谓,鬼神嗜腥、燖,此虽出于异说,贤人知鬼神之情状,或有此理,未可致诘。
予为《丧服后传》,书成,熙宁中欲重定五服敕,而予与会商。雷、郑之学,阙谬固多,其间高祖远孙一事,尤其无义。《丧服》但有曾祖齐衰蒲月,远曾緦麻三月,而无高祖远孙服。先儒皆以谓“服同曾祖曾孙,故不言可推而知”,或谓“经之所不言则不平”,皆不然也。曾,重也。由祖而上者,皆曾祖也;由孙而下者,皆曾孙也,虽百世可也。苟有相逮者,则必为服丧三月。故虽成王之于后稷,亦称曾孙。而祭礼祝文,无远近皆曰曾孙。《礼》所谓“以五为九”者,谓傍亲之杀也。上杀、下杀至于九,傍杀至于四,而皆谓之族。过此则非其族也。非其族,则为之无服。唯正统不以族名,则是无绝道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