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[第2页/共3页]

两浙田税，亩三斗。钱氏国除，朝廷遣王方贽均两浙冗赋，方贽悉令亩出一斗。使还，责擅减税额，方贽以谓：“亩税一斗者，天下之通法。两浙既已为王民，岂当复循伪国之法？”上从其说。至今亩税一斗者，自方贽始。唯江南、福建犹循旧额，盖当时无人论列，遂为永式。方贽寻除右司谏，终究京东转运使，有五子：皋、准、覃、巩、罕；准之子珪，为宰相；其他亦多显者。岂惠民之报欤？

真宗天子时，向文简拜右仆射，麻下日，李昌武为翰林学士，当对，上谓之曰：“朕自即位以来，何尝除仆射，本日以命敏中，此殊命也，敏中应甚喜。”对曰：“臣今自早候对，亦未知宣麻，不知敏中何如。”上曰：“敏中门下，本日贺客必多。卿往观之，明日却对来，勿言朕意也。”昌武侯丞相归，乃往见，丞相谢客，门阑，悄悄无一人。昌武与向亲，径入见之。徐贺曰：“本日闻降麻，士大夫莫不欢慰，朝野相庆。”公但唯唯。又曰：“自上即位，何尝除端揆。此非常之命，自非勋德昌大，眷倚殊越，何故至此？”公复唯唯，终未测其意。又历陈宿世为仆射者勋劳德业之盛，礼命之重，公亦唯唯，卒无一言。既退，复令人至庖厨中，问“本日有无亲戚来宾饮食宴会？”亦寂无一人。明日再对，上问：“昨日见敏中否？”对曰：“见之。”“敏中之意何如？”乃具以所见对。上笑曰：“向敏中大耐官职。”

狄青为枢密使，有狄梁公以后，持梁公画像及告身十余通，诣青献之，觉得青之远祖。青谢之曰：“一时遭际，安敢自比梁公？”厚有所赠而还之。比之郭崇韓哭子仪之墓，青所很多矣。

王子野平生不茹荤腥，居之甚安。

朝士刘廷式，本田家，邻舍翁甚贫，有一女，约与廷式为婚。后契阔数年，廷式读书落第，归乡闾访邻翁，而翁已死，女因病双瞽，家极困饿，廷式令人申前好，而女子之家辞以疾，仍以佣耕，不敢姻士大夫。廷式坚不成，“与翁有约，岂能够翁死子疾而背之？”卒与结婚，闺门极雍睦，其妻相携而后能行，凡生数子。廷式尝坐小谴，监司欲逐之，嘉其有美行，遂为之阔略。厥后廷式管干江州承平宫而妻死，哭之极哀。苏子瞻爱其义，为文以美之。

有一武人，忘其名，志乐闲放，而家甚贫，忽吟一诗曰：“人生本无累，何必买山钱？”遂投檄去。至今致仕，尚康宁。

柳开少好任气，大言凌物，应举时以文章投主司于帘前，凡千轴，载以独轮车，引试日，衣襕，自拥车以入，欲以此骇众取名。时张景能文，驰名，唯袖一书，帘前献之，主司大称赏，擢景劣等。时报酬之语曰：“柳开千轴，不如张景一书。”

工部胡侍郎则为邑日，丁晋公为旅客，见之，胡待之甚厚，丁因投诗索米。明日，胡延晋公，常日所用樽罍悉屏去，但陶器罢了。丁绝望，觉得厌己，遂辞去。胡往见之，出银一箧遗丁曰：“家素贫，唯此饮器，愿以赆行。”丁始谕设陶器之因，甚愧德之，后晋公骤达，死力携挽，卒至显位。庆历中，谏官李兢坐言事谪湖南物务，内殿承制范亢为黄、蔡间都监，以言事官坐谪，后多至显官，乃悉倾家物，与兢办行。兢至湖南，少日遂卒。前辈有言：“人不成成心，成心即差。”事固不成前料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