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徘徊(2)[第1页/共3页]
李崇意展开眼,惨白的脸上显出讽刺,说道:“柴将军对我这将死的人倒是体贴的很。”
萧潇正襟端坐,说道:“屈子九问,抒尽人间孤单悲欢,问天何寿,问地何极,或答应以从某个角度答复。”侧头清算一下思路,想如何从他们熟谙的东西提及,“秦国商君变法,尸佼是他的教员,商君被车裂后,尸佼逃到蜀地,写了《尸子》一书,此中有句话,四方高低曰宇,往古来今曰宙。”
柴荣没有听清楚,凝目望她,萧潇回过神来,说道:“一顷刻的光彩赛过万年的沉寂,是吗?”
科学即是庄子?萧潇扑哧笑一声,说道:“天下的本相远远超出人的设想。”神情一点点暗淡,“但是晓得本相对于实际的糊口并没有甚么太大的好处,何况只是一星半点的体味。”
符真去见萧潇,说李崇意命在朝夕,但愿萧潇能陪她去见他最后一面。萧潇内心有些不安闲,但她正被做的恶梦搅的心神不宁,听到最后一面,不由得悲从中来,念及音信全无的方羽,几近当场落泪,再看看泪光闪动却勉强支撑的符真,感喟一声,承诺了她。
她说的是道吗?当然不是,她学到的或体系或零散的知识,只不过是千百年来人类熟谙天下和本身的一些堆集罢了,有深有浅,乃至有错误。道可道,非常道。真谛之路,是一条反曲线吧,或答应以无穷靠近坐标轴,却永久不会订交。而她受过的根本教诲,只不过让她分开原点一点点。
李崇意如许说。
柴荣看他面色垂垂红润,人也仿佛精力很多,心知是回光返照,不肯出虚言安抚,只说道:“你另有甚么心愿?”
李崇意缓缓吟道:“问天何寿? 问地何极? 人生多少? 生何欢? 老何惧? 死何必?”声音降落,因为喘气而显得有些吃力,但一字一句,都仿佛包含了无尽旧事和感到,“情为何物……”
李崇意的住处防备森严,萧潇说柴荣请她来给李崇意看病,保卫晓得她神医的名头,而柴荣的确正在内里,因而恭恭敬敬放行。两人在门外听到李崇意吟屈原的九问,符真听的入迷,而萧潇一时心有所感,忍不住就念出最后两句。
“我们脚下的大地,只是无涯的宇宙中一粒藐小的灰尘,由呈现到泯没,不过是时空中光影一闪。连宇宙都终有一天会寂灭,重归虚无。而这大地上人类的存在,纯属偶尔,就像夜晚固结在草叶上的露水,人缘际会呈现,比落第二天朝阳升起,立即消逝于无形。天有寿,但不是人短短数十年能够设想。”
走出房门,萧潇在台阶上坐下,阶凉如水。天就要亮了,天上寥寥几颗星明灭着一点恍惚的影子,六合一片喧闹。萧潇低低感喟一声,也说不出是为了谁,只是满心孤单苍茫,连怠倦的感受都空荡荡落不到实处,畴昔将来,宿世此生,都恍惚在微蓝的天涯,却又仿佛清楚非常,只要指尖一点就会闪现在虚空。
柴荣手指东方,说道:“你看,我并不晓得太阳为甚么从东边升起,又从西边落下,只晓得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,有必须做的事情,必须驱逐的应战,每一天都不会虚度。”
朝阳初生,柴荣身上覆盖着淡淡一层金光,一贯沉敛的神采显对劲气飞扬,萧潇的心也随之一振,想起他的赫赫武功和英年早逝,却又一阵茫然,低声自语道:“生如闪电之耀亮,死如慧星之迅忽。”
李崇意道:“我的病本身内心清楚,与其苟延残喘地等死,不如返来和家人在一起,也算是李家儿郎。”浅笑,“连我父亲的亲兵都以死相报,我做儿子的如何能够畏缩。避无可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