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陆雅楠讲的第五个故事：面馆里的最后一位顾客 (1)[第2页/共3页]

后生赶紧起家，这时已是后半夜了，他用手揉了揉眼细心看去，候车室里固然有漏下来的月光，但那人被暗影所挡，黑乎乎看不清脸，从身形表面上推断约有四十来岁，像个财东老板的模样，估计也是在车站候车的。

那老客死状极惨，张口吐舌，两眼充血，死不瞑目，瞪着眼张着大嘴，仿佛在无声地逼问：“为甚么关键死俺？”恰是“只恨民气不如水，等闲高山起波澜”。

但是我沏上茶才发明，出去这最后一名主顾，是个本土老客的打扮，衣衫敝旧，满面温饱之色，比要饭的强不到哪去，我开面馆做买卖，每天迎来送往见得人多了，一瞧这位的模样，便晓得一个大子儿没有。

我见那老客额角磕出血来，不免动了怜悯之心，就把他搀扶起来：“你这么求我，还让我说甚么呢？可这小面馆是我安身立命的底子，这碗面不能白给你吃，你先想好了是不是真要吃？”

那是个山中小站，小得不能再小了，白日都没几个搭客，夜里更是半小我也没有，这后生却傻小子睡凉炕，全凭火力壮，从不信鬼怪之说，早晨拿棉大衣裹住身子，横躺在车站的长椅上，胡乱对于一夜倒是不在话下，怎奈没带干粮，早晨饿得烙饼普通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公然不出我之所料，那老客见了热茶，也顾不得烫，端起来喝了个碗底朝天，连那点还没泡开的茶叶都用舌头舔到嘴里嚼了，然后低声下气地要求道：“面馆老板您行行好，不幸俺从外埠千里迢迢过来探亲，到处所却没有下落，路上还把川资丢了，叫每天不该，叫地地不灵，连续三天没吃过东西了，眼瞅便要活活饿死做了路倒，您就行行好，赊俺一碗面，下辈子俺做牛做马，也不忘酬谢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
我爹归天得早，我接办面馆的时候才二十出头，可技术得过真传，颇是不俗，我家卖的那是响油鳝糊面，浓油赤酱，价廉物美，店前的布幌上写着“闻香上马，知味立足”，从午后一向停业到深夜，专照顾那些迟回晚归的客人，谁吃过我煮的鳝糊面，没有不挑大拇指的，咱家每个碗底有个赞字，只要客人把整碗面连汤不剩全吃下去，才气暴露这个赞字。

老客自是对我千恩万谢，说这碗面救了他一条命，苦于身上分文皆无，这辈子是无觉得报了，但盼来世能酬谢面馆老板大恩于万一。

我与那要饭的老客，确切昔日无冤克日无仇，他身上也没有半件值钱的物事，我更不会把他做成烂肉面，这件事情埋根极深，且听我慢慢道来。

中埋尸变鬼

这后生躺在长椅上，迷含混糊地半睡半醒，模糊梦到在馆子里吃面，吃得别提多香了，这时仿佛听到中间有人“嘿嘿”发笑，他听到动静一下子惊醒过来，发明长椅上不知甚么时候多了小我，本来候车室里除了他以外，另有别的的人。

这类宝穴可遇而不成求，我家把祖坟选在那边，公然使得家门畅旺，状元落第，百余年间出过数十科甲，成为了当时的一大豪族，交友来往的多为王公巨卿，府前文官下轿武官上马，当真是威风八面。

后生朝对方打量了一阵，壮着胆量问道：“你是谁？坐在那边笑啥？”

老客一脸难色地说：“好叫面馆老板得知，我身上实实没有半件值钱的东西，眼下走投无路，今后还不晓得能活几天，又饿得皮包骨头，说句笑话，就算我想把这一身血肉都交给你，只怕你也做不了几碗人肉面，若非下辈子酬谢还能希冀甚么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