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八章 檐下对酒[第1页/共4页]
“咦……”
谢鲲神情微微一愣,心想:‘然也,竹叶青乃华亭刘氏所酿,此子怎会不知酒性?何需提示!’遂看着刘浓欣然笑道:“无妨,现在虽是风骤雨茫,途于旧人却慰怀于胸,该当谋得一醉。”说着,举碗缓缓就饮。
右边之人细细打量着刘浓,脸上洋满笑意,问道:“汝乃何家美郎君?”
“妙哉!”
两人隔着五步远,看着刘浓浅笑。
周顗皱着眉头放眼四顾,确切风雨骤紧,足以避雨的巨槐已被雷电燃成熊熊火树,自是不成取。而若至车中,岂能坐下三人?正暗自捉急之时,突地瞅见不远处有一农庄,固然庄门紧闭,但屋檐甚广笼得好几丈方园,眼睛突然一亮,哈哈笑道:“妙极,妙极,二位且随我来!”
谢鲲眉头时皱时放,五斗米道正与他打仗,但愿他能举族信奉,本日见得那夏侯弘神术不堪入目,初时虽是惊怒,但转念一想便已放心,五米道有长生之术、诸般奇术,想必这夏侯弘乃是修行未至之故,是以才被刘浓拆穿。现在听得发人深省之言,本是率性萧洒之人,顿时恍然大悟、如梦初醒。
阔别六年,不想却相逢于雨中。
而刘浓自见了两人,神情便略显惊诧,愣得半晌,方才回过神来,疾疾迈前三步,持着桐油镫不便见礼,遂朝着左边之人阖首道:“华亭刘浓。见过周仆射!”随后又向右边之人阖首道:“刘浓,见过谢长吏!”
“呼……”
周顗缓缓展开眼睛,眼底锋芒一闪即逝,沉声道:“刘郎君此言甚是!道行有为。道善有为!这五斗米道恰若夜光报于鱼目以乱其道,窃道而行,妄惑信众,与正道已然尽情狂悖。但是,其道挑衅伪术,取信求利,若要制之,极难。”(夜光报于鱼目,鱼目混珠之由来,由晋。卢湛《赠刘琨》所出)
雨势若泄洪,巨树升腾起熊熊火光,突破雨雾,辉映半边天空。
刘浓心中打动,低声道:“谢过长辈,此酒乃华亭所酿,酒性如何,刘浓自知,倒是长辈……”
两人皆惊,而刘浓垂目侍立,心中亦是稍惊且微奇。这两人与本身而言皆乃旧识,六年前,在建康见过,他们都是卫世叔老友:一为周顗,一为谢鲲。心想:他们一人在建康。一人在王敦军府,怎地齐齐至山阴了?
苇席铺遍檐下,矮案分置三方,酒水注碗哗哗作响,缓缓暗香阵阵透荡,恰是上好华亭竹叶青。
“然也!”
周顗则要前去纪瞻府上,对刘浓也是探其妙而深赏之,心道:‘此子沉着不若凡人,遇事不惊稳定,行事周到而有度,实为后起佳秀也!嗯,浑似美玉已作雕,合法与日同辉矣!’遂以腰玉相赠,何如美郎君却再三亦不肯授,只得作罢。
闻言,周顗缓缓闭目,谢鲲举碗沉吟。
周顗见谢鲲面色不再哀痛而呈酣然,心下对刘浓更是赞美。待得二人咏毕,朗声笑道:“妙哉!佳咏、才子不成孤负,当浮白以图醉!”说着将手一扬,便有侍从冒雨至车中抱出一坛酒来。便欲揭泥邀饮。他平生最是迷恋杯中之物,曾与朋友对饮,双双酣醉。厥后酒醒,却发明朋友已然醉死。
刘浓更是心喜,不想本身临时率性而为,竟拔掉了五斗道今后在江东最大的依仗之一:陈郡谢氏。心想:五斗道需得缓缓图之,但使我存,必不教其祸乱江东。而江东之力,理应共当举北……
刘浓缓缓落座,笑道:“然也!实乃我辈之表率也……”说话之时,悄悄瞅了瞅身后的来福。
“华亭刘浓?”
刘浓道:“周仆射过赞,刘浓愧煞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