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五章 搏虱如故[第2页/共3页]
顾和看了儿子顾淳所书之字,颇是赞美,又命顾荟蔚一同观之,顾荟蔚俏步上前,低头一看,轻声道:“阿弟所书大有增益,只是尚需纳形入意。”
刘浓笑道:“玉鞠勿忧,顾舍人已应下,三今后,玉鞠还是递谱,只是需内附一信,呈以祥情。想必,另有后福……”
甲士待顾和端倪尽放之时,问道:“郎君,可见否?”
桥然正色道:“自是拜见驸马都尉顾侍中。”
天寒雪浓,燕字回廊上升腾着簇簇火盆,顾和身着广大锦袍坐于正中,身侧环围着三五子、四六女。被雪困于家中,踏不得游,访不成友,顾和便将家中后代、子侄召在一块,讲诗经、论文义。
庄外。
当下,部曲叫住刘浓与桥然,捧着木盒快步入内。
刘浓瞅了瞅他顶上之柳,摇了点头,接过来福递来的木盒,大步上前,对部曲半半一拱:“华亭刘浓,拜见顾舍人,烦请通禀。”
“噗!”
顾和提起案上茶壶,婢女欲代执,他挥手摒退,自顾自斟了一盏,再将茶壶往刘浓面前悄悄一推,刘浓接壶自斟,陪饮。
“嗯!!!”
“桥然,见过顾舍人。”
“哦?”
借着饮茶之机,顾和斜挑刘浓,美郎君淡然一笑,仿似不闻不见。
礼毕,刘浓长身而起,退出室内。
桥然看向刘浓,刘浓浅笑点头,桥然心中一横,干脆也不再绕弯客气,直接将桥氏核谱一事说了,说完,身子略作前倾,眉宇稍呈不安。
刘浓与桥然静候,甲士快步而来,将两人请至庄中。多少楼台掩映于雪,一眼望去,连缀不断的屋脊仿似叠障山峦。
“噗……”顾和又挤暴一虱,问道:“为何不宜赏之?”
顾荟蔚亦在此中,浑身大紫还是仍旧,梳着巾帼髻,青丝作笼系,桂枝为笼钩;明眸若嵌珠,流盼不需怜;三掌宽的凤帧将小水腰细细一握,满眼卓约不尽书。而此时,她正低头写字,皓腕玉指与洁白的纸一较,难分你我,更衬得纸上所书夺目之极。
刘浓被他看得略有不安,便捧茶而饮,茶一入喉,于胸中环环一荡,顿时令人神清志明,迎上顾和的目光,揖手笑道:“半载不见,舍人风韵更秀。”
“华亭,刘浓。”
甲士将木盒恭敬奉上,道:“来人持王羲之书,说是要与郎君共赏于雪下。”
桥然头亦不回隧道:“无知之辈,王氏郎君羲之知否?”
甲士话将一落,满座惊咦声。
“然也……”顾和扶着短须浅笑,眼底精光一闪,亦不知想到甚,竟拍着儿子的头,笑道:“吾家麒麟儿当在汝,待汝长成后,需得,需得若美鹤……哈哈……”言至此处,忍不住放声笑起来。
刘浓与桥然对视一眼,刘浓道:“雪中赏字乃盛雅之事,此时,骄龙飞迹于纸,鹅羽飘铺于檐,景确适之,但是,却不宜再赏。”
刘浓揖手道:“舍人识得此书,便归舍人。”
部曲道:“郎君有言,雪日来访者,一概不见。”
顾和皱眉道:“雪中不见客。”
“咦!”
刘浓与桥然沉默入内,落座于矮案两侧。
“君孝,切莫藏书,且献之共观……”
令媛之墨,求而不得!
顾荟蔚瞪了顾淳一眼,嗔道:“阿弟,休得胡言。礼行于士,岂可轻辱!”
婢女上茶,顾和眼神灼灼,却只顾着打量刘浓,一时沉寂。
一声微小轻响,顾和挤暴一大虱,经此声响提示,顾和回过神来,收回目光,见指盖染血,顺手抹了,又翻起宽袍下摆,持续找虱子,头亦不抬地问道:“所为何来?莫非真为赏雪观字乎?”当时,世家后辈们因服散之故,皮肤细嫩、触觉灵敏,不成着紧衣新裳,只能穿宽袍旧裘,养些虱子,不敷为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