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抗之仆[第2页/共3页]
“陆三,汝速寻七郎君返来,如果途遇小娘子……切莫张扬,需得敛口慎言……尔可晓得?”
“非也,兵势若水卷,倾岗而下,汪洋似雪崩,犹战一口气,平增多少威,胜负便在此一瞬。”陆老迎着风雪,乱须张扬,冒死往前奔。
“哼……”
两人并肩飞奔,边奔边言,时尔慷慨激昂,窜到某处指着连缀屋脊论兵行要;倏尔又靠着雪墙,喘着粗气,争得面红耳赤。不争不晓得,一争吓一跳,这陆老竟是名将陆杭的贴身近随,其言之兵法,非同孙子,更非吴子,若要概而纳之:其正,堂堂皇皇,一泄千川;其诡,天外飞来,着钩削月;其奇,东走西击……
陆纳长叹一口气,问道:“小妹可好?”
“谢过陆老,刘浓这便去见过侍中。”
陆纳眉头紧皱,看着面前的刘浓,见他神情不似作伪,便道:“昨日你走后,小妹割裙断席,持剪相逼阿父,汝可晓得?”
“犹可……”
“三日不见客,来者请回!”冰冷的盔梁覆盖保卫之眉,竖遮鼻翅,教人难辩全容,唯余一对精光隐敛之眼与紧抿的刀唇。
话将落脚,巷背传来淡淡的声音。
“非也……”
“陆老,刘浓犹在。”
“原是华亭刘郎君,不知刘郎君从何而来,欲至那边?”
车行,刘浓闭目静坐,陆老静坐于辕侧。
刘浓剑眉飞扬,眼底簇寒,吐字如冰,将陆始怔得一瞬,趁你怔,再与你言,把揽于眉前的手一收,背负在身后,冷声道:“刘浓之名何惜?然,陆氏女郎多么娇贵,岂会为人所拐带?陆郎君需得谨言,切莫教不知情者曲解!”
陆老忍不住探首一瞧,只见美郎君正斜倚着雪墙,笑容盈盈,经得一阵疾走,那惨白的面色竟然添了些赤色,美得眩目而妖治。
刘浓目不斜视,踩着门口稠浊的雪印行至树下,揖手道:“劳烦通禀,华亭刘浓,拜见陆侍中。”
陆氏主庄庞大非常,不但占了小半座城,尚且沿着城东郊直笼了数千顷,其间屋脊飞檐似比鳞,巷陌交缠若织锦,刘浓飞奔于此中,若至上而下俯视,唯见一点青色,似黑线划过雪痕。
又是这般问?刘浓皱眉道:“祖言,到底出了何事?”
陆老年事虽暮,法度却健,刘浓穿木屐行雪极是不便,需得阔步急迈方可追得上他。而老者仿佛成心刁难,愈行愈快,最后竟然飞奔起来。刘浓眼锋微缩,老者老矣,却有一身本领在身,目睹陆老将钻入巷中不见,美郎君干脆将脚上木屐一踢,踩着早已湿透的雪袜一阵疾奔。
“顾氏?”陆纳微微一怔,随即苦笑:“顾氏既已闻,想必会戏笑我陆氏与张氏,瞻箦在顾氏可有见着……”说到这里一顿,这才反应过来刘浓的话,惊问:“瞻箦,舒窈安在?”
刘浓喘着气道:“陆老犹健,小子脚力已不继矣!”
陆舒窈见刘浓负气而去,心中又疼又急,竟顺势将两情面事明示于众,陆玩震惊而怒,张迈羞难自颜。小女郎奔至车中,夺过其母张氏手中绣剪,指天祭地,以死作逼。是夜,小女郎恐阿父将本身困居,调拨侍婢,鼓动忠随,竟于次日雪蒙之时,飞奔拜别。
见陆始犹欲再言,陆老吊眉一挑,沉声道:“小小娘子乃陆氏明珠,岂会为人,为人拐……带!”说至“拐带”二字,老仆吹得髯毛乱颤不休。
“刘郎君,小小七郎,小八郎君有请。”这时,陆老迈出月洞,朝着俩人快步而来,而陆始则远远的斜蔑着刘浓,嘴角带着嘲笑。
“华亭刘浓?!”陆始声音顿时飞拔低垂,面色却刹时作寒,一脚踹开前帘,站在辕上喝道:“刘浓,且出来见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