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挑灯夜辩[第2页/共4页]
“咳咳……”
本身所言所语,在别人的眼中,不过是空具其形,不具其神,岂不如沐候而冠!
刘浓微微一笑,将那坛中之酒倒出,丝线如珠滚落玉杯当中。而这下,卫玠更是大奇,忍不住的问道:“此乃何物所酿,竟如此剔透?”
刘浓本在防备着他的再次出难,却不料他竟说出了这翻规劝的话语。而本身的那些自发得聪明的小行动,竟一点不露的被人洞若观火。不消细思,已知为何惹他不喜,在这晋时古风,崇尚脾气真露,本身决计的程门立雪,恰好与其背道而驰。
刘浓将目光从铜灯上移走,正视着卫玠,他固然不明白那边做错,引他架空。但本身这难堪的身份出处,确切也曾多次带来不便。他后代是经商出身,擅喜揣民气度,虽是战战兢兢,却总能纳步为城,不弱于人。可现在观了半天,这卫玠面不着色,只顾摸索动手炉,斜斜靠案,云淡风轻的等着他的辩答。
“哦!”
果然是集儒玄于一身的辩难大师,心机周到,步步为营,而刘浓正应了那句:物极必反,事物变态必为妖。他这一话多出,任刘浓如何答复,都避不开身份之疑。毕竟此时北地士族纷繁仓促南渡,兵连祸结之下,有人得了梅花墨而冒充士族后辈,也是犹未可知。
深吸几口气,他朝着面前的卫玠再度深拜一礼,朗声道:“卫世叔,刘浓并不感觉家父有何不孝。人生而有灵,灵之所至,情之所发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情深。我虽出于家父打扮期间,但敢问世叔,就若阳春逢白雪,此乃天定。谁又能主,情起之迟早?”
卫玠紧紧的捧动手炉,身子越伏越低,情不自禁的念着这两句话,越思越迷,越迷越深。这第一句,暗合道家玄心:六合无形,万物唯报酬贵。又合儒家格物高低而求索,穷究生灵事物至理。而这第二句,则深得贰心,恰是这不知所起,才有了魏晋期间的坦白听任、清竣通达。
刘浓将杯斟至七分,奉到卫玠面前,笑道:“不过是烧春馏酒罢了,此酒浓,世叔须得小抿!”
说着,他揭开酒坛封泥,顿时,全部房间都蕴绕着阵阵浓烈的酒香。
这盏铜灯,龙头而兽身,头生双角,身生双翼。前腿右曲而左伸,后腿作蹬呈匍匐状,嘴衔一耳,耳中吐光。
卫玠见他长伏不起,面色惭愧不似作伪,心中甚喜。见天涯已泛白,便叮咛摆布,本日闭门不见客。又长身而起,掩了房门,挽手扶起刘浓,笑道:“切莫怪我语重,你聪明通达是功德,但工计之事不成妄行。你有何难处,且与我说来!”
夜色即将开眼,模糊见得天涯有一缕赤红正在破漆,室里的铜灯放着光,将对坐的二人面色映得清楚。
一声长唤,刘浓伏地不起,面上汗如雨落,双肩亦在微微颤抖。卫玠的这话,恰是一针见血,深深的刺进他的心窝,由不得他不自惭形秽。他不由得想起后代之时,一名高人曾对他言:心正则身正,心正身正,则无敌于天下。他见惯了阛阓的尔虞我诈,对此一向都不明白,现在倒有些懂了。而本身妄图凭着后代之人的先知,仗着后代的经商角度用以观人度人,还想依此而建立门阀世家。
可刘浓既然来此,对这一问,早已胸中藏竹,晓得避不过,他干脆不避,答道:“卫世叔由儒入道,是经学大师,岂不闻庄周梦蝶乎?庄公梦蝶,焉知人梦蝶,亦或蝶梦人!刘浓三年前一梦而痴,梦醒而归,有何怪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