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[第3页/共4页]
桓温怔了一怔,继而,回过神来,欣然一叹,以宽袖拂去落叶,顺手拾起案上酒盏,冷静的凑到嘴边,猛地一抬头,烈酒入喉,激得脸上七星乱抖,酒尽杯干,将盏一搁,赞道:“好酒,好酒!”
桓温眉头越皱越紧,凝睇着孙盛,沉声道:“安国所言乃何?为何桓温难明君意?”
孙盛眉头疾颤,心中却干脆一横,踏前一步,轻声道:“司马氏偏安于江东一隅,失才丧德,实乃窃居社稷也!郡守人中英杰,岂不知,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也!”
孙盛笑道:“妙在何也?”
“汝乃何人?”桓温负手于背后,居高临下俯视孙盛,状若雄鹰狼顾,即将扑噬水沟长虫。
闻听此言,孙盛心中惊赫却稍稍必然,但不敢有涓滴粗心,双掌按地,噼里啪啦的磕开端来,未几时,青石板上即染了一层血,便连落叶上也沾了些许,待得头晕目炫之际,抬开端来,凄然道:“郡守若欲取孙盛项上头颅,孙盛岂敢言冤!然,孙盛之心可譬日月,所行所为,皆为郡守拔肝倾胆也!纵存有私,亦为郡守为谋也!现在之江东,世人仅知刘瞻箦,若其不亡,若其不败,几时方可得闻郡守之名也?!”
“留你不得!”桓温按着膝盖,渐渐起家,淡声道:“且饮一盅酒,以却途中孤寒。如此,亦可聊尽你我交谊!”言罢,仰天一声长叹,快步走到院外,向甲士点了点头,遂后,目光一凛,将袍一卷,大步拜别。
“我辈不如矣!”桓温欣然接口,撩起袍角,走向高墙,昂首瞻仰,好似如此,便可得见芳容。
孙盛见桓温神情欣然,心中虽有他意,却也不由得看向隔院,为院中人而感慨,半晌,以白毛麈扫去肩头落叶,轻声道:“此女,才德兼备也!世人皆知,先帝渡江乃大司徒妙策!殊不知,却非如此也,实乃此女苦劝其夫司马元超另僻江南,故而先帝方可得机脱身。若非如此,安有现在之晋室!孰料,孰料……”言至此处,点头不已。
琴声极低,若喃似续,凡是风声再浓烈些便弱不成闻,何如,莫论风叶乍起乍伏、沙响不断,却终有一缕穿叶徐来、蕴绕不散。得闻此音,恰若一叶孤舟,展转于惊涛赫浪,涛起不见舟,浪翻不见叶,唯余琴声悠悠。
秋色恼人,落叶知秋,婀娜眷头。
“瞻箦……”桓温蓦地一怔,继而哈哈大笑,直笑得身子前仰后俯,璇即,挥了挥手,摒退一干甲士,绕着跪在地上成一团的孙盛打转,渐而,一屁股坐在亭阶上,按着膝盖,看着浑身抖筛的孙盛,冷声道:
“哈,哈哈……”桓温长笑。
孙盛看着面前的酒壶,暗觉酒壶不住摇摆,渐而越晃越烈,辩不清楚,嘴里下认识的道:“郡守所言甚是,同舟,方可共济!”说着,极力的抬开端,却已看不清桓温的模样,眼泪鼻涕污血一起流。
因王敦之事,桓温被剥了辅国将军,现为驸马都尉、琅琊郡守。若非他携着家属,果断不疑的靠向司马绍,再则,晋室亦极需外力而制权重世家,想来琅琊郡守亦不成得。
桓温摆了摆手,制住甲士,看着蒲伏于脚边的孙盛,冷然道:“汝且言来,吾呈何人之意?若遂吾心,当不杀汝!”
“郡守容禀!”孙盛抬开端来,抱麈于胸,低声道:“现在,石虎携八万雄师南来,郯城伶仃难挡,他日如果城陷,郡守当可一尝其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