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[第1页/共4页]
经此一问,不缔于图穷匕现,孙盛脸上爬满汗溪,暗觉手中麈柄滑不溜手,心中空空落落,唯余一石,一向往下沉,直沉不见底,斯须,猛地掐了一把大腿,支起家来时,手中已多了一封信,颤声道:“郡守,切莫自误!”
闻听此言,孙盛心中惊赫却稍稍必然,但不敢有涓滴粗心,双掌按地,噼里啪啦的磕开端来,未几时,青石板上即染了一层血,便连落叶上也沾了些许,待得头晕目炫之际,抬开端来,凄然道:“郡守若欲取孙盛项上头颅,孙盛岂敢言冤!然,孙盛之心可譬日月,所行所为,皆为郡守拔肝倾胆也!纵存有私,亦为郡守为谋也!现在之江东,世人仅知刘瞻箦,若其不亡,若其不败,几时方可得闻郡守之名也?!”
“留你不得!”桓温按着膝盖,渐渐起家,淡声道:“且饮一盅酒,以却途中孤寒。如此,亦可聊尽你我交谊!”言罢,仰天一声长叹,快步走到院外,向甲士点了点头,遂后,目光一凛,将袍一卷,大步拜别。
孙盛见桓温神情欣然,心中虽有他意,却也不由得看向隔院,为院中人而感慨,半晌,以白毛麈扫去肩头落叶,轻声道:“此女,才德兼备也!世人皆知,先帝渡江乃大司徒妙策!殊不知,却非如此也,实乃此女苦劝其夫司马元超另僻江南,故而先帝方可得机脱身。若非如此,安有现在之晋室!孰料,孰料……”言至此处,点头不已。
风中有琴音,伴跟着秋风扫叶声浅浅浸来。
桓温眉头越皱越紧,凝睇着孙盛,沉声道:“安国所言乃何?为何桓温难明君意?”
桓温伸出一根手指,戳了戳酒壶,笑道:“舟者,以木为乘,横浆纵渡。吾与汝,恰若舟中二点,已然同处于木。”
笑声狂放,不成一世,孙盛暗觉己身恰若方才之琴音,孤舟一叶,飘零于怒海,涛波难测,倾刻之间便有淹没之险,心中懊悔如潮涌,汗水滴坠青石板,涂染一片片。
“昔年,汝与瞻箦、季野同赴山阴肄业,现在,瞻箦已为成都侯,季野已为吴王僚,二者于汝而言,恰若高山丘壑。是故,汝恨于心、发于腔,所行所为皆在于此。故而,昔日汝劝吾按兵不动,遂劝吾领兵伐晋,此举,当在为王敦谋,而非为吾!此举,当在为谋瞻箦,而非为吾!现在,汝之所为,当在为石虎谋,亦非为吾!如此一来,吾杀汝,汝可冤也?”言罢,抱着双臂,好整以暇的看着孙盛。
“来人!”桓温蓦地一声大吼,即见院外奔来一队甲士,大家带刀。
“汝乃何人?”桓温负手于背后,居高临下俯视孙盛,状若雄鹰狼顾,即将扑噬水沟长虫。
待亭表里唯余二人,孙盛笑道:“郡守所言甚是,司马恰若此树,扎根却不知雨,掌叶亦不知风,故而,终将一日,倾叶倒树,化为尘泥!何必独占此院,其何如哉!”说着,摇了点头。
案呈乌黑,叶片金黄,两相一衬,极其煞眼。
孙盛见机会已至,沉默走到桓温身侧,看了看摆布,待见无人,轻声道:“郡守若欲见此女,何需闻琴而心观。”
桓温跨上战马,倒提着长枪,勒着缰绳转了转马,正欲策马奔去之时,却蓦地看向隔墙,只见亭台危危,中有一缕华锦正飘零于风中,模糊得见,亭中伊人一双妙目正谛视着院内,继而,眸子蓦地一缩,斯须,蓦地一放,好似拍了拍胸口,璇即,仿若心生灵犀,乍目向他看来。
孙盛却不避,迎视着桓温,合麈于掌,缓缓挽起双手,沉沉一揖:“昔年,此女沦落于泥,参杂于土,何人可辩其真颜?现在,此女身居华堂,雍容高贵,何人敢辩其真颜?”言至此处一顿,身子伏得更低:“但是,人间之究竟难度料,现在又逢烽烟烽火,安知来日,此女复居何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