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为汝师[第1页/共3页]
“诺。”
祖逖瞅着面前的小木凳,眼中精光不住吞吐,久久未曾言语。
祖薤瞥了一眼刘浓,快步走向亭中,取出丝巾,为其父蘸着额角汗水。
祖逖垂怜的看着女儿,目光忽明忽黯,半晌,欣然叹道:“罢,罢,旧事已枉,复难以追。瞻箦且鸣来,我等凝神聆听。”
仁者爱山,智者恋水,祖逖乃名流披甲,自是乐山喜水。阳夏城外,东向三里,一峰崛起于平原,山势不高,约稀有十丈,内里青影丛笼,林间徐风似啸,新月镰刀,斜挂于山颠,模糊可见,颠上有亭,伶仃于石。
“瞻箦!!”
千骑顿止于山下,祖逖挥着宽袖大步而往,刘浓紧随厥后,身后跟着祖薤与韩潜等将。山虽不高,林道却陡,且有陈年腐叶,人行于其间,又轻又软,身微寒,脚略滑。韩潜唯恐祖逖出错,扑灭了火把,阵阵松香味漫绕缓缭。
经年隔阂一朝开,刘浓心潮刹时崩裂,绵而不断,涌胸浸神,双肩颤栗……(未完待续。)
“瞻箦……”
而此时,经得刘浓的埙声一摧,祖逖终是踏着小木凳爬上了高不成攀的马背,稳住身子,定了定神,手一挥,笑道:“且随我来!”言罢,宽袖裂浪,杳但是去。
“阿父,且稍待……”
韩潜的脸掩于华柱暗影,唯余目光越来越灼,直欲扑人而噬,继而,光芒缓缓尽敛,聚于眼底呈一点,重重点了点头。
台下有林,模糊绰绰,间或有风,缓缓冉冉。
“祖逖当亡于顿时,岂可久困于榻卧,取我甲来!”
待至山颠,面前豁然开畅,斜月衔亭,星光灿烂,四野不闻他声,唯余清风漫耳,亦作柔嫩。祖逖走到亭中,随便以宽袖扫了扫亭中落叶与草絮,一屁股坐下来,背靠着亭柱喘气,并向刘浓招了招手:“来,瞻箦,且来……”
韩潜与董昭等将当即纵马,鱼贯从随。黑暗中,无数铁甲四涌而出,拥着他们的将军,奔驰于月下。刘浓置身于飞雪之背,紧紧衔着愈驰愈疾的祖逖。
这时,身后传来一声唤,刘浓肩头一颤,蓦地回顾。祖逖牵着一匹马,立品于大殿口,未着铁甲,头戴高冠披宽袍,因其现下极瘦,袍衣随风扭捏,飘乎致极,未见仙姿,反增沧桑与莫名悲怆。
“阿父!”祖薤一声轻嗔,抚着阿父胸口的素手微微一顿,缓慢的撩了刘浓一眼,转而,眸子低垂,柔声道:“阿父,新月已起,该当闻埙。”
刘浓悄悄舒得一口气,稍作沉吟,闭上了眼睛,摒却外物,心窥冷月,神捕清风,稍徐,寸寸开眼,绽露一缕星光,璇即,捧埙于唇。
“取我甲来!!”
三人,六目,各作辉亮。祖逖犹甚,胸膛起伏,紧紧的盯着刘浓,祖薤螓首微垂,抚着阿父胸口。刘浓暗觉氛围奇特,当即撤除铁护手,捧出埙,微微一笑,欲鸣。殊不知,而此一笑,却令祖逖眼晴豁然大亮,喘气道:“瞻箦,真,真美人矣!即使,叔,叔宝与周郎复活,恐亦难及!昔日……吾本成心,欲将……”
殿外,夕照湮尽,新月悄起,洒落一地悠悠水光,韩潜等将无一人拜别,犹自矗立于水月下,影子斜长,微冷中藏着肃杀。
许氏眼泪婆娑的替祖逖着内衫,几名婢女帮衬着解甲带,祖薤捧着头盔转到祖逖身后,秀眉浅扬,缓慢的溜了一眼刘浓,内里包含深意。
祖逖蓦地挺身,凝睇着刘浓雄阔的甲背,目若投星若渊,其明难言,嘴唇却微微颤抖,潺潺危危伸脱手,拍了拍刘浓的肩,哑声道:“汝既已明,吾……甘为汝师矣!祖氏阖族,上百诸子,却无一人从祖逖。唯此一女,何如汝……唉,瞻箦,瞻箦!”说着,说着,用力的拍打着,“啪啪”作响,好似教员教诲弟子,恨其不得纲领!又仿若仅作宣泄,欲泄尽胸中不甘之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