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十面埋伏[第3页/共4页]
墨璃掌管着赋税钥匙,低声回道,顺势撇了一眼劈面的绿萝,眉头忍不住微皱;绿萝细眉亦微微作凝,嘴巴嘟作一枚小樱桃,嫩红。
谢裒身子微微一顿,侧身看向美郎君,见其面色如常,不似虚言;心中甚喜,抚须笑道:“知之为知,不知为不知,是为知也。瞻箦能知拙而不避,甚好!但是,汝之书法,乃经年苦练而得,笔迹已然沉凝,应不为拙也;可权宜藏于一时,但切莫心生豹隐之惑、停滞不前!”
来人抚着乌黑长须的手顿在半途,眉头紧皱,心神为其所夺,犹似置身于布阵环围中,煞煞霜雪垒满寰宇间,即将倾山倒玉将统统埋葬。
紧随厥后的撩指、按音乱拔乱洒,顷刻间,天上地下万箭齐发。
刘浓深吸一口气,缓缓在胸中一荡,揖手道:“宋小娘子有此雅兴,刘浓自无不成。”
“见过教员!”
刘浓剑眉微凝,这个妖媚人物莫惹为好,稍作揖手,淡然道:“见过宋小娘子,刘浓另有……”
来福抱着琴,四下瞅了瞅,笑道:“小郎君,这里倒是平静,要摆案么?”
“嗡……”
青冠略歪,谁管?
青山有飞瀑,若帘倒挂;清流激端石,映带摆布。越王勾践曾于此植兰,汉时再设译亭,因此得名兰亭。山下庄园为琅琊王氏统统,例年仲秋行雅,王、谢、袁、萧四大门阀轮番主持,本年恰好轮到王氏。而此次行雅耗时较久,诸般行雅体例亦与往昔分歧。
景与意合,神携心飞。
“格格……”
谢裒年长且尊。刘浓与褚裒自是恭然待其先行以后,方才各自踏上牛车,两厢缓缓汇作一处。
刘浓心道:倒有些近似竟赛!棋弈不消言,若无桥游思那般圣手水准,想要拔筹难若登天;书法更非我所长,怕是王羲之将夺得头筹!再言画艺,唉……便是舒窈亦强过我不知多少。如此一来,便只要乐律与辩谈可取,仅余两项,自是当仁不让!
林间尽翠,衬着粉面朱唇,若妖不似人。
“是,小郎君。”
琴音在潭面由然一荡,随即升腾而起,绕过丛林之梢,悠悠地在风中一旋,滚落来人耳中。
二人从速穿太小桥上前见礼。刘浓漫眼一掠,只见在谢裒的车后,尚跟着十余辆牛车,而袁耽与谢奕前帘尽挑,正端坐于车中默笑。
“是,教员。”
宋祎迈着丝履,踏前一步,擒着青笛悄悄一击玉掌,将刘浓的话头生生掐断。绿纱眷丛,清风撩姿,端的美若山精。
一时情动,侧首笑道:“来福,琴!”
因是有例行雅,世人便散落各处,行棋者至山脚松林,将袍摆一撩,落座于石案。静待敌手上前;作画者则多至山颠,吟哦一阵,摆笔置案,或描湖、或注松、或纵揽山川人物于一画,各作分歧。
天涯将放晓,绿萝和墨璃便将早点摆上结案,四碟小菜,粟黄米粥。中有一碟桂花蜜酱的鱼腥草(折耳根),酸甜脆嫩最是适口。
绿萝颦颦亭亭的绕进室来,悄悄揉了揉手腕,鼻侧尚渗着晶莹的汗珠,笑问:“小郎君,夜时归吗?”
“嗡,嗡嗡……”
但行一阵,火食渐无,丛生的杂草扯着袍角,似欲教其留步。不知不觉间。竟行至飞瀑之源。
斯须,身子缓缓定住,眉色悄悄作凝,目视着刘浓消逝的方向,似喃若问:“这个刘郎君了不得啊,兵甲藏胸,意欲埋伏谁呢……”
言罢,眯着细眼,歪着脑袋,看向刘浓。而手中青笛之端,刚好伏于左掌中,五指一合,根根雪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