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庄园在望[第2页/共4页]
江左风景娟秀,宛约如女子。
刘浓站在高处,眺望着身下的绵绵碧海,一时情动,命来福取来埙。后代他也极爱埙,对此乐器很有几分特长。就着鹤唳长空,迎着清风拂拂,捧着埙吹奏。埙有六孔,各音皆分歧,孔孔惹人怅,缕缕唤人愁。
待她走后,刘訚按着膝,沉声道:“小郎君,我依小郎君之言,一起而来收了些流民。本日所见的,都是北地的猎户……”
在那沿湖的两岸有农庄,白墙而黑瓦,门前尽种竹林,环成篱笆。在这弥雨当中,虽不闻鸡犬之声,可却另有一种神韵。遥遥听得,有孩童正在庄中大声朗读:“凯风自南,吹彼棘心;棘心夭夭,母氏劬劳;凯风自南,吹彼棘薪;母氏圣善,我无古人……”
太滆小镇,是刘浓和刘訚约好的见面地点。他们到了这里,刘訚却还未止,来福和李催便去华亭寻他了。刘浓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,他也不敢笃定,来福能找到刘訚。毕竟,民气难测,那是十万钱。
两辆车的边帘全挑开了,尽皆打量着即将扎根之地,刘氏皱了皱眉,低声道:“刘訚向来夺目,怎地就选了这么偏僻的处所?”
方才跨入厚重的庄门,还没来得及打量,一粒生果壳从天而降,砸在刘浓的小青冠上,一起顺着衣袍滚到了地上。
闻言,刘浓眉间悄悄一颤。昨日刘訚便和他说了,这庄子的原仆人亦是诗书豪门,只是到了近两代,日渐式微,人丁也跟着减少。最后的这一任族长,更是犯了事,惹上了陆氏,得了一场官司,产业也被充公。又因地处偏僻,也没多少好田,县府贱价折卖十二万钱,还是无人问津。搁着两年了,便在这时,刘訚和青袍李先生同时来了……
刘氏这才晃觉,脸上微红,有些挂不住,晓得儿子另有闲事要谈,便起家筹办拜别。巧思前翻吃了训,乖觉了很多,从速上前侍着,跟着她碎步行向本身的房间。
刘訚道:“小郎君,另有一事,刘訚要禀报……”
碎湖扑扇了两下睫毛,悄悄的转过眼睛,一眼却瞥见小道上,窜出七八个头戴斗笠、身披蓑衣的健汉。她有些惊骇,想避已经来不及了,咬着嘴唇,将刘浓拉到本身的身后藏好。近些日子,他们一行人下华亭,路上虽没出甚么大事,但也有几次,来福和阿爹差点便和流民中的刁顽者脱手。
放眼而望,一平四展的阡陌,青青碧绿铺向天涯。一群白鹤从深草中振翅而出,缓缓的展向天涯。那一声声的鹤唳,短时,似清越鸣筝;长时,又似悠悠风笛。还真有点像嵇叔夜四弄:长清、短清;长侧、短侧。怪道乎,陆士衡临死之时,不悲别的,只哀叹:再不闻华亭鹤唳尔。
碎湖晶亮着一双眼睛,赞道:“小郎君吹的真好,只是那曲子,仿佛有些奇特。”说到这里,她又补了一句:“非常好听。”
“不成!”
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,刘浓缓缓的转过身子,刘訚和李催正站在身后呵呵的笑。刘訚脸上淌着雨水,摸了一把脸,目光相触时,他从小郎君的眼中,看到了欣喜,看到了欣喜。胸中似有火烧,推金山、倒玉柱的就要往地上跪。
“不碍事,内里,内里穿戴隔衣呢,我还是陪着小郎君吧!”碎湖脸上微微一红,眼睛却更亮,大着胆量靠近了些。
内心想着事,脚步便快。
刘浓大惊,只喊出了一个字,拖起碎湖,回身就想跑。
整栋院子,便只要刘浓一家人住着。刘氏听闻来福和李催已归,刘訚也找到了,心中大喜,粗粗的听刘訚禀报了一些庄子的事,便叮咛巧思取钱,赏了刘訚三百钱。刘訚笑着接过,虽是未几,可这也是主母的情意啊。而刘氏,她是第一次给人赏钱,有一种翻身做仆人的感受,心中痛快非常,也不管有下人在场,一把又抱住刘浓,脸磨着他的脸直呼:“我儿,乃上天佳赐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