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游鱼入水[第2页/共4页]

往坟一拜，往北一拜。

三头青牛扬着蹄，穿过了城东门，行到水雾浓时，刘浓忍不住的挑边帘回望建邺城，来岁，这城就会改名了，避司马邺的名讳，是为建康。

半响，刘浓说道：“李催，你们都起来！”

狗儿问姐姐：“阿姐，小郎君笑甚么？莫非，我说的不对吗？”

洛阳，汝欲往之，我亦欲往！

拜罢，刘浓挥衫而走，直直下了新亭。青石虽滑，他新换的木屐却踏得清脆，胸中那股子殇意，竟去了很多。他晓得世叔为甚么要留下这句话，一是与乐叔母情深似海，二则是为了他刘浓。给了他一个弘大的目标，让他不成颓废、骄傲、娇纵。此情此义，厚比天高。

郭璞正色道：“同栖于林，何言照拂！”

没有人抽泣，只闻低低的轻呼、轻喃，一个个的唤着卫玠的奶名：阿虎，阿虎……

说着，他摆脱了碎湖的手，当真的问：“小郎君，你是神仙吗？你会不会把牛给吹跑了呀？”

气味是绵的，是甜的，越来越近。

经这一打岔，奥妙的氛围散了。碎湖回回身，拧着狗儿的耳朵，嗔道：“要你多嘴，要你多嘴，不听话，打你的屁股！”

碎湖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，她也不避，反而歪着头，看向刘浓。那眼里，汪着满湖满湖的水啊。

刘浓叹了一口气，踩着小木凳下了车，站在雾雨中。巧思虽哭着，但瞥见了，还是从速拿了伞，跳下车，掌着。

见碎湖还在拿眼斜他，便笑道：“巧思，你不照顾娘亲，如何跑到我的车上来了？”

“小郎君，金风相随！”

卫夫人再度一叹，向身边的山莺儿缓缓点了点头，杳然走向山下。

“口信？”

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；百岁以后，归於其居!冬之夜，夏之日，百岁以后，归於其室……”有人在树下哀合，是扫眉如鹅毛的男人，陈郡谢鲲，谢幼舆。

王导开端疏理流民，为侨郡轨制做筹办了。建邺城正在查籍，他们只能四周流徙，也不知会飘落何方。牛车行过，人群如同苍蝇普通，纷繁四避。

刘浓微微一笑，揖手道：“告别！”

李催道：“小郎君切不成因时而废礼，若不是幸蒙刘氏收留，李催一家六口，和他们一样矣！”说着，将手指向了远方。

“对……”

卫夫人行到近前，悠悠一叹，可贵的，竟朝着刘浓点头，柔声道：“往生已矣，迷而不惘，不成过分哀伤，应服膺叔宝昔日对你所言。”

“小郎君！小郎君……”郭璞在车后俄然疾唤。

他的劈面坐着李催的儿子，也不知是狗儿还是旺儿。这小孩子一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，有猎奇，带着些跃跃欲试，嘴巴蠕来蠕去，可想说又不敢说，一只藏着的手，拽着碎湖的裙摆，死扣死扣。

刘浓朝着卫协深深一个顿首，待其远走以后，他跨上了牛车，来福问道：“小郎君，去哪？”

李催和余氏哪敢起来。

刘浓扎眼看去，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有老有少，走在田间、林中、路上。站在车辕上一望，绵绵伸展，竟一眼望不到头。

碎湖双手撑着身子，歪着头，打量着刘浓，啧啧笑道：“小郎君，你现在的模样，和之前可不一样哦……”

周礼五服，斩衰最重：身披胡乱拼集的粗麻，边角不能锁，一披三年；齐衰次之：身披生麻，可锁边角，着服一年至三年不等；再次，便是大功、小功、缌麻。魏晋之时，常常死人，再加上名流们崇尚咨肆颠狂，服丧并不严格。然，卫叔宝亡，建邺卫氏后辈，除卫夫人外，尽皆服丧。